也许我们死后灵魂会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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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漫长的一生当中,生活中的苦难就像莫名出现在街上的废弃坦克,他有时候会闪亮着他的无用大灯试图告诉你我是该死的坦克,但实际上他只是一台没有炮弹的坦克,他甚至连发动机都无法启动,它是废铁,他无法伤人分毫。
在生活中的苦难相处的过程中,有时候需要一些智慧上的博弈,有时候需要一些勇气去践踏,破坏。
76-83年是所有阿根廷人心中的刺。这个完蛋操的年代里,每本书被审查钉上标签,连《小王子》都要被钉上社会主义书籍而销毁,弗洛伊德的《选集》都被莫名其妙的不得出版。每个字都被钉上了意识形态,这个年代里的文字自由就像沉在大海底的石头,他存在,但是你看不见。
主义A主义B,主义C和主义D,纳粹和达达跳舞,社主与 庇隆一起喝醉。但是他们一样无法见到阿根廷的太阳。
这部电影里上校的样子让我想起了读过的《藏着》的曼努埃尔,同样强大又独特的个人魅力,也曾经拥有强壮的身体充足的体能,也义无反顾的投身政治,试图用自己的方式让这个国家变好。
但《藏着》里的曼努埃尔在1939年战争之后不得不一直藏于西班牙米哈斯家中的小隔间里,因为当局无时无刻不在试图捕捉异党,他不得不委生与一间5平米的小隔间中长达30年。
不同于《藏着》里曼努埃尔,这个英勇的西班牙社会党人被家里5平米的小隔间折磨30年,甚至女儿婚礼都不曾出席的倒霉蛋;弗洛雷阿尔似乎是看得到希望的,他被当局特赦放走,回到了曾经的故土,只是路上出现了许多曾经故去的挚友,路边的同道野鬼们,怀念一起坐在自由之椅上畅谈的孤魂们,不停的喊着他,让他在寂静的良夜里再多呆一会儿。
片里弗洛雷阿尔的妻子为了得到丈夫的下落,求爷爷告奶奶,最后在熟人引荐下见到了组织的老克勒“上校”。
上校满口答应下老友妻子的请求。
与此时其他的政治异见者不同。上校此时只是遭到了政府冷落,性命暂时无忧虑,但为了拯救性命堪忧的弗洛雷阿尔,他又不得不低声下气的求起自己为“真理部”工作的外甥让他帮忙询问下落。当面对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总司令盘问时,他又毫不惧怕的寥寥数语嘲讽那些来自北方自大狂,“如果你不来自南方,那你来自北方。”潜台词“如果你不向往自由,那你一定是没见过自由的圈养家犬。”
果然此举让他惹来杀生之祸,
“我们想让你像一条狗一样活着,你想当人,那只有让你永远的入眠。”
上校在一个普通的夜晚,看见了屋外忽明忽暗的光,听到了栅栏被人剪开的吱嘎声,隔壁邻居家的狗轻吠了两声又突然没了声息。刺客的夜晚像一只鸡被无情的手拧住了脖子,空气在凝固,他关上了灯,他知道,自由是需要代价的,他从柜子里拿出了一把老式步枪,把办公桌横在走廊的镜头,他知道,这将会是旅程的终点,每个战士在去往往生殿上的路上都有莫名的热血上涌,而已经年过半百的上校两鬓发白,生前的一幕幕过往打着蒙太奇向他袭来,他知道他的最后时刻即将到来。
而他的妻子被屋外的嘈杂吵醒,一开始她还抱怨她丈夫的朋友们大晚上不守规矩,当她见到她丈夫手上的步枪时,她也反应了过来,这会是他生命中最后的一天。
上校试图让她走开,“这与你无关。”
“你留我一个人做什么,都40年了。”
接着倒上了两杯白兰地,一杯自由,一杯死亡,一饮而尽,门破,枪响,死亡像钟声如约而至,可两人至死都扬着头颅。
战士就算死,也要死在冲锋的路上。
每个人的战斗各不相同,80年代朋克乐手吴维用喉咙吼出反抗,70年代伦敦的安娜其朝着警局丢出燃烧瓶。60年代的切格瓦拉投身拉美革命,那30年是理想主义者最光辉的岁月。
片里的工会领袖是个结巴,他甚至无法说出完整的话,把每一句战斗标语都喊的像马戏团里的小丑的桥段,疙疙瘩瘩,于是他一挥手,让朋友砍断阻拦的绳索,让成千上白头公牛飞驰到街上,这比任何口号都用。愤怒的公牛无法忍受人的折磨,摧毁一切见到的障碍。战斗开始了。秘密警察疯狂的挥舞文明棍,吹着尖啸的口哨,可是自由的意志无法被击败,工人们在这一刻团结了起来,他们与愤怒的公牛一起去占领街头。
以一种未曾设想的方式,让街上陷入混乱。又以一种未曾设想的方式团结。
我们重新团结,我们摧毁暴政。
曼努埃尔在良夜里呆了许久,可他明白家里还有妻女等着他,他无法安静的步入。他选择与美丽的幻境做了告别。
生活还在继续,无由来的崩坏无时无刻在折磨着每个人的神经,有时候是一根链子,有时候是一把锁,要记得啊!永远握紧拳头,对这些操蛋的人事竖起中指。
生命不止,战斗不止。
有压迫的地方必然有反抗,有恐惧的地方必然有希望。
也许我们死后灵魂会出走,但是现在战斗还没有结束。我们还要大步往前进!
准备战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