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内评《赤裸童年》

以下全文搬运自达内兄弟的《影像背后》。

2003年4月5日

在电影博物馆，我再次观看了莫里斯 • 皮亚拉(Maurice Pialat)的电影《赤裸童年》。老奶奶、老爷爷们尝试让郁郁寡欢的弗朗索瓦高兴起来，那位年事已高的老奶奶试着用她的歌曲和故事安抚他。孩子的报复是从一道极深的伤口中滋生出来的，很难愈合。从来没有人爱过我，您也永远不会关心我，而且，我不喜欢您。在这个恶性循环中，爱是无法踏出半步的。赤裸的球儿呀，烦躁，孤独，滚呀滚，弄疼了自己，却只遇到伤害他的恶人。

曾几何时，老奶奶和老爷爷让弗朗索瓦重温童年，再没有殴打与驱逐。

第一对收养弗朗索瓦的夫妇，什么也没有教授或给予他。在一次工人罢工游行时，妻子给丈夫买了一件新上衣，而丈夫没去参加游行不说，只是去给他女儿买了个玩具。对他们来说，弗朗索瓦只是让他们赚了一点儿小钱。老爷爷给弗朗索瓦讲述了他在战时抵抗运动中的故事和他一生中发生的故事。他想对孩子说些什么，传授些什么，给予些什么，想把他生命中最重要的时刻讲给他听，这些都是无价之宝。两对夫妇，两代工人阶级，但在他们之间完全没有相同点。没有相同的青年时的梦想、相同的冒险精神，年轻一代没有老一辈的集体生活环境和互助意识，也没有经历过工厂改革、工会活动、罢工、抵抗运动后的精神面貌。什么都没有。

“斗殴后静止的身躯”那一组镜头剪辑得很棒，特别是一家人坐在桌旁的镜头中，前景中只有两个背影。还有拍摄弗朗索瓦躺在床上的固定镜头，床单，枕头，孩子的头。好像只有在那里伤口才能不再疼痛，好像小弗朗索瓦只有独自一人躺在小床上，才能找回母亲的温柔目光和柔软的手臂。终于找到了爱。终于。睡吧，弗朗索瓦，睡吧，要睡得更熟更久。醒来后，仇恨又摆在眼前，再次向你招手。你会去杀人。这是你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