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影笔记 战争、诗与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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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万的童年》戴锦华导赏系列
欧洲有两个脉络电影新浪潮(两个条件:一批新人一批新作:自觉或不自觉地创造了新的电影美学);作者电影(大师电影)
塔可夫斯基的前五部都是在苏联电影文化下完成,因此外在于欧洲电影主要发展脉络,成为一种独特的社会主义风格
仅有七部长片,另外两部是短片(伯格曼有100+),每一部都经历了反商业的充分的创作过程
虽然苏联电影审查制有影响,但社会主义电影与市场的游离反而给了塔可夫斯基的某些特质
《伊万的童年》是电影美学的开始,以诗的修辞和手法代替了小说式叙事,游离于现实空间的逻辑,塔可夫斯基可以称为“电影诗人”
急雨、滴水、河流、枯树、水下的世界、各种光线下的马……成为了塔可夫斯基电影中的符号。
20世纪50年代苏联公布了斯大林时代的暴行,成为了一个时间分割点。文学解冻,然后是电影的解冻。电影不是商品,而是一个重要的文化事件。
二战中苏联的本土战场的书写,构成了战争电影中极其耀眼的一支,主题是 “活着并且要记住”。
电影选择了两次英雄业绩之间的幕间休息,四次梦境展现伊万本应该拥有的童年。战争的罪行不仅是杀戮,还是对灵魂的戕害。
萨特评此片:
“伊万是疯的,是只怪物,也是个小英雄。现实世界里,他是战争最无辜、最可怜的牺牲品。这孩子,让人不禁怜爱,却早被暴力所内化、锻造。村民遭屠洗的过程中,纳粹杀掉伊万母亲的同时,也扼杀了他。然而,他活着。在那个残酷的时刻,他目睹身边的同胞纷纷倒下。我自己曾见过一些年轻的阿尔及利亚人,因为不堪大屠杀的折磨而时常产生幻觉。对于他们而言,清醒状态下的噩梦与夜睡时的梦魇并没有什么分别。他们被人杀,也要起来杀人,并开始习惯屠戮。他们惟一具有勇气的决定,就是在面对这难受的苦痛中选择仇恨和逃避。他们战斗,并在战斗中逃离这种恐惧。而一旦黑夜卸除他们的警备,一旦他们入睡,就又恢复了儿童的稚弱,这时,恐惧再次出现,而他们又重拾起想要忘却的记忆。这就是伊万。”
现实在黑夜,梦境在白天,大量的逆光,形成强烈的超现实感(梦境:光脚的母亲提水;水井;苹果与马;捉迷藏,走向河流的深处)
开头的“妈妈!有一只布谷鸟!”是塔可夫斯基的真实记忆。关于艺术家的个人记忆与历史如何发生连接,塔可夫斯基进行了一次探索。
非常规造型:伊万出走时遇到老人,院落已经不存在但院门仍然存在(战争破坏了内部性与外部性的分界)
白桦林中贺林、玛莎和中尉:壕沟上的拥吻(闲笔,拒绝让所有的电影时间都给主线)
在每时每刻都可能面临死亡时爱情仍然在发生。另一方面,儿童和女人本是战争中不应该出现的。留声机的玛莎之歌成为一种预示。
同一画面内部的两级镜头:大特写+大全景
“人类社会朝着它的目标前进,生者将运用他们的力量实现这些目标,然而这渺小的死者,就象一株卑微的稻草被历史碾过。它将永远成为一个问号,不提供答案,却又如一道崭新的昼光将一切照白:历史是悲剧的。黑格尔曾这么说过,马克思也是,并且他还说,历史往往通过它的阴暗面来获得进步。不过我们通常不愿意这样讲,最近的这些时代,我们追求进步,而忘却了那些失去的东西是无法补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