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的草,可以喂牛羊,也可以是烈火
这是今年看的第一部电影,看完后让我感受到非常的心痛。许愿"我长大以后要做梅林"的嘎达,在实现了他儿时的梦想后,发现现实与童年时构想的是有如此大的偏差。梅林是一个依附于王爷、来自封建社会的官职,当政治清明时,梅林作为执行者也许能够在一定程度上造福百姓。但在封建社会,上位者大多是生来便享有权力,这让他们对普通人的生命是麻木的,缺乏平等与自由的思想,让他们无视百姓的泣血的诉求,绝对的权力让他们能像对待草芥一样践踏普通人的生命。倘若嘎达继续做梅林,那他就是继续做一台搅肉机、做一个刽子手。牡丹也说,“如果不能保护人民,就算是做一辈子的梅林,也不过是个奴才”。官兵面前,老翁祈求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官兵面无表情地强杀;嘎达闯入府上时,所谓的能够伸张正义的人仍沉浸于自己的权威与他人的奉承,在他们身上我看到的是冷漠,即便拥有再多的财富、再多所谓的优势,也不过是踩着人民骨头上位的吸血虫。电影里有一个让我非常动容的镜头,当嘎达的一位友人因为抢掠百姓即将被处死时,嘎达让他背对着向河走去,在嘎达正欲举枪时,那人已经开枪自杀了。他倒下去时给了一个慢镜头,也许是想扩大他死时的凄凉,延展嘎达的悲伤,但他值得被原谅吗?嘎达因为情谊能为他在曾经拉过马头琴的地方哭泣,可我认为他死得其所。倘若因为这样的情感羁绊就可以免于一死或者换来观众的眼泪,那那个惨死的老人呢?就因为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牧民,他的痛苦、他的死亡、他所面临的不公就应该被忽视吗?那嘎达和其他权贵又有什么区别呢?幡然醒悟对之前来说便是为时已晚。看电影时我有一个疑惑,嘎达不做梅林之后,为什么别人还要称他为梅林,甚至他自己也要叫自己梅林。临近结尾,当嘎达在混战中绝望地找寻王爷的车马,质问王爷为什么要欺骗他的时候,我明白了,他从未将王爷、将封建制度视为他真正的敌人,生在大草原上,世世代代的教化让对权贵的迷信植根在了他的脑海中,造反,反的也是某项触犯了基本生存权利的具体制度,而与整个封建社会相对抗。当然,我们不能责怪嘎达的觉醒不够彻底,即使是在现代社会,从小被社会驯化的女孩们又有多少是对性别觉醒,有勇气去与父权社会对抗的呢?嘎达能在草原那样封闭的环境下带领人民做出抗争并且下意识拒绝日本人分裂中国的请求,已经非常难能可贵了。这部电影对女性角色的塑造,我觉得还是有些许的片面化,牡丹的每一个镜头几乎都是伴随着嘎达出现,做嘎达的青梅竹马、做嘎达的贤妻良母、做嘎达的患难爱人,甚至她骑的马也要比嘎达矮一头。虽说她身上展现出了革命者的风采,但在拍摄电影时,能否更多展现她个人的风采呢?对牡丹这样的女性我是崇敬的,但我希望在后来的影视作品里,能将这些英雄首先拍成她们本身。电影里嘎达让女性和孩子先走时,对牡丹很深情地说,“只要草原上还有女人和孩子就还有希望”。为什么是女人呢?因为女人能生育、会养孩子吗?在电影的渲染下这一幕也许被刻画得很动人,在以前我也会被这样的场景打动,但仔细想想,这句话的根源是对爱人的保护吗?不是的,这是对弱者的保护,这种风度,是对女性能力的否定,为什么女人不能留下来为她们的生命战斗?凭什么英雄史诗只能由男人书写,女人就只能被迫地去当逃兵?那些成功回去的女性,她们的下半生将面对什么,独自抚养孩子、活在战死丈夫留下的荣光里。这份荣光会将她们的生命吞噬,让她们更加只能做某位英雄的妻子。让女人先走的这种行为,在我看来,是极其不负责任的。最后的最后,嘎达的起义失败了,科尔沁草原也变成了沙地,人类的自相残杀与私欲贪婪最终却是让自然付出了代价,烈火要烧多久,才能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