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平民的往事,关于精神的史诗
开始领略印度电影的情味了。从故事来看,《印度往事》是一部平民视角的史诗,电影中呈现了一个以乡村为代表的共同体(community),这个共同体为了明确的共同信念,即“三年内免税”,由此与罗素为代表的殖民者共同体展开板球比赛。在大旱的前提下,“交税”显然要成为压死村民的最后一根稻草,对于英国长官来说,这无非是场游戏,而农耕文明的村民必须以此为生存目标。比赛开始前,这场“游戏”从意识形态上是不平等的(殖民者vs农民),但故事的灵巧就在于印度国球的魅力,它具有神圣的、先在的、不可动摇的规则,想要赢得胜利,只有遵照此规则。从这个角度来看,英国长官提出的游戏确实带有随机性,但游戏的形式板球比赛确是公正合理,成为唯一能够抵抗殖民者的有效途径。因此,承载了共同体愿望的布凡,成为率领平民争夺生存权、维护秩序的领头人,也就是故事中的英雄人物。不过宝莱坞的英雄也非常独特,难以和西方个人主义视角的“拯救者”等同,好莱坞的“拯救者”往往是秩序之外的外来者,而宝莱坞的英雄是更加本土的,他凭借的并非外在赋予的神力,而是从民族根本生长起来的共同体精神支撑他采取行动。从而观众在经历他们“升级打怪”的过程中,难以沉浸在通关的满足感,反而是在流畅的大叙事里看到更多的个体浮现出来,竞技比赛的极端状态下,我们能看到个人身上的血气,情味自然浮现了,这点在“往事”类大片里倒是难得。包括我很喜欢英国公主的“闲笔”,所谓闲笔,是说她的故事无法构成叙事的功能项,但恰是这个女性角色身上承载了一种跨越国界、意识形态、权力倾轧的女性力量,蕴含了一种天然的、自觉的对平等、公平的崇敬(要说片中被神化的我觉得是她)。印度的类型创作是从久旱逢甘霖的土壤一点一点生长的,而不是温室里小心移植的花苗。所以才能看到类型只是一种语言,一种仪式,之所以说的好,是因为内部的思维和逻辑有种无需强调和宣传的自足。
补充美学层面:“……法西斯美学……从对情境的控制,对服从行为和狂热效应的迷恋中得到发挥(并找到正当理由):这种美学颂扬的是极端利己主义和苦役这两种表面对立的现象。主宰和奴役采取了一种特别虚饰的形式:成群集结的人;人向物的转换;物的增多以及人与物,均围绕一个无所不能的,有催眠术的领导人或领导力量集结。法西斯舞台艺术的中心是强大的力量和它的傀儡之间的狂热交替。法西斯的舞蹈设计是无穷尽的动作和凝结的,静止的和“有男性气概的”架势之间的交替。法西斯的艺术夸耀屈服,歌颂愚昧无知,美化死亡。
印度电影是法西斯美学标本中的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