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洞
白色雾气给丛林铺上一层朦胧的面纱,黑牛挣脱了绳子在草地奔驰撒野,被原始人发现又拉回文明世界。虫鸣和鸟鸣的持续并不刺耳,又时刻唤起人们的注意。 阿比察邦用足够的耐心带领观众走进布米叔叔这个不寻常而又平常的人。黑色的剪影只能辨别轮廓却看不清真面目,在风和枝桠的晃动下更加模糊,我们或许也没那么容易看清一个人,就像穿梭在丛林中的四人和红眼的鬼猴,尽力探入和注视。 布米叔叔和阿珍第一次出现在行驶的车上,黑牛头左右探望,车头也向左右蜿蜒的小路转向。就像布米叔叔已知自己的处境,却左右为难。 平静的夜晚,三人餐桌上接连出现两位不速之客,但没有人慌张无措,反而平静地接受,阿比察邦给予了人与人之间绝对的平等。死去的灵魂也会从半透明变实,她不追寻天堂,却回到家和爱人身边,过着本继续度过的余生。鬼猴形态的儿子自称野兽与饥饿的觅食者,红色瞳眸在光照下无法适应,他仍认真的翻看相册。“他不是怪物,他只是我儿子。” 几张在影片中出现的合影,呈现出了一种诡异的契合。照片中的鬼猴更像是角色扮演。布米沙哑的声音缓缓到来,梦中的未来之城,却不得不落入当权者的统治之下,一种无力的绝望让动态的影像瞬间定格,不能动弹了。 由远及近的,摇晃的吊床,丛林中行进的婚礼轿子的叮当响声愈大,面纱和面帘遮住的公主若隐若现,晃动的近景和全景切换,主客观视角的剪切流畅切合。在清晰的瀑布流水旁,一邀一推极具情感张力,与河神的交合粗暴又震彻。在水底不断冒起的水泡中又结束,这是否也是布米叔叔的前世今生? 布米叔叔跟随逝去的爱人探入山洞,像钻入子宫,是死亡,又是新生。洗肾的管道取出,源源不断的体液流出,是生命直接的流逝,也是释放与决断。四人在被山洞石块割断的阳光阴处躺到,度过了生死抉择的一晚。“这就是报应。”生命与死亡在阿比察邦的影像下相互接触。 葬礼的过程平静顺利,在繁忙之余,出家的小董破戒,阿珍,小童和年轻的少女坐在床上共同看着士兵排列的电视画面。小董起身赴邀是怔住了,广角镜头展现了整个房间的全貌和两人的动势位置,两人似乎都注意到了双重的身份和空间,但在餐厅的对坐伴着节奏有力的乐曲直至结束,真实的情形是怎样似乎已经不重要,死亡结束了又一次我们的踱步和迭代。 在风过的雨林中,看不清彼此的脸,但能感知到跳动的脉搏,无论生与死,往深处的洞穴走,朝炽烈的朝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