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草》:没有勉为其难的成全,只有水到渠成的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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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岁的中年人,大概不会期待人生还有什么新鲜的故事发生。
直到被陨石砸中,这几亿分之一的机率会发生在自己身上,那看到鲸鱼喷水,爱情发生,也就不必再讶异了。
小林聪美主演的这部作品是典型的生活流治愈系日本映画,清新明亮,平淡温馨。
快到五十岁的芙美独自住在滨海小镇,每天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工作间隙和同事们一起做健康操,下班后会和闺蜜吃饭聊天,每晚还要到社区戒酒协会报到。
某晚回家路上车子被陨石砸到后,生活开始发生了变化。
芙美的两个好友,一个丈夫去世不久,却和为亡夫诵经的和尚相恋,一个再婚,儿子和继父关系微妙,且为了维持家庭不得不搬家。好友的儿子默默喜欢上一个女孩,却偶然发现女孩与别的男孩接吻。戒酒协会的主持人偷偷喝酒,醉倒不省人事。
镇上新来的牙医吾郎,可以用露草叶吹奏音乐,一来一往间,芙美和吾郎谈得很投机,芙美邀请吾郎到家中做客,离开时的吻,突兀,尴尬,深情,浪漫。
接吻的时候家里跳闸,寂静中只留下一团影子。
接下来的镜头是本片中常有的不动声色的幽默。二人在公园里,吾郎扒着芙美的嘴巴检查牙齿,说她第二大臼齿有蛀牙,接着又吻在一起。
镇子不大,人物不多,彼此牵绊,在不算长的篇幅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但都点到为止。芙美的儿子刚七岁,在买酱油时出了车祸,她决定离开东京,到一个听不见平交道栅栏落下来的声音的地方。吾郎妻子因抑郁自杀。其他人的往事干脆省略,但大家都在努力过好生活,珍惜当下。
即使天天在约会,即使拥抱接吻,芙美和吾郎很多时候还是有些局促尴尬,这是在恋爱吗?韶华不再,白发横生,家庭变故,他们还有能力有权利去享受爱情吗?他们自己可能也不确定,身体上采取行动,心理上依然踟蹰。
吾郎问芙美,为什么不问他过去的事,芙美说能在此时相遇已经很幸福,这就足够了。
吾郎很真诚,希望坦诚相待,不留隔膜;芙美很洒脱,不为俗尘搅扰,放眼未来。
男女在面临时刻做抉择时的不同很明显地表现出来,因为车里的鹦鹉说了一句“我爱你”,芙美一时热血,直接去找吾郎,“我等不到周六了”,情真意切;吾郎还是没忍住,主动告诉芙美前妻的自杀,然后说决定返回东京,优柔寡断。
没有责问,没有辩解,没有痛哭流涕,成年人的一切都不过“懂得”二字。
电影里的角色都在告别过去,都在试图重新开始。建立一个新的家庭,搬到一座新的城市,遇到一些新的朋友,开始一段新的感情,但成年人的重新出发并不容易,要说服自己,放下过去,直面现在,相信未来,哪一点都不容易。
做成吊链的陨石,坏掉的牙齿,学舌的鹦鹉,这些符号般的小细节贯穿始终,他们都是主人公们过去生活的痕迹,扔掉陨石,拔掉牙齿,送走鹦鹉,就是出发的时刻。
电影里没有过于戏剧化的设计,情感在人与人的互动中酝酿继而茁壮成长,对变化他们不苛求也不抗拒,一切顺其自然。没有勉为其难的成全,只有水到渠成的幸运。
最后,吾郎回来了,芙美开心地跃起。
露草四处皆有,繁茂只此一方。
住在海边的人都应该是宽阔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