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学与人文的交点
这个“白色巨塔sp”让我意识到自19世纪人文与科学话语分家开始,人文主义者就只剩下充沛的情感和大喊大叫(日本人尤其如此),在专门化的医学话语面前,他们再没赢过。(希波克拉底誓言和纳粹医生的冲突大概是最接近胜利的一次)。科学的逻辑是“要想有进步就得有牺牲”,而人文的逻辑是个体的生命与社会进步同等重要(他们都无非是人类中心主义者罢了)。另外,如果说一个作家个人的道德水平不应该与他创作的艺术挂钩,凭什么医术就要同时意味着“医者父母心”呢?换句话说,一个与病人共情的庸医和一个视病人为机器但医术精湛的医生,哪个更好?似乎越是职业化程度高的职业,人们越是容易将其职业规范与个人道德规范混为一谈。 另,医疗题材的剧,不管医生最后输赢,观众似乎更容易和他们产生共情,这本身和医疗案件中赢的总是医生不是一回事么? 又另,这个剧有一点很触动我,“在医学中,死亡是有意义的”,这正是实证主义与浪漫主义合流之处,即福柯在《临床医学的诞生》第九章里的思路:借着死亡,个体得以诞生。所以说到底医学的初心也是个人,只是不幸被政治所利用,成了生命政治这种针对人口的规训工具,所以生命政治下的个体与人文主义者所关心的个体完全就是两回事儿了。这样说来医学的权力同样也是它的灾难。
随着医学的发展,医学与人文还会继续相交么?会的。但这个人文不应该是文学或文化,而是医学自身人文的一面。在西方,现代医学无非是19世纪的产物,在深入人体组织和细胞之前,它也曾以“体液”为根基,希波克拉底誓言也是在对个体的关怀中诞生的。而对东方医学来说,以中医为例,它的魅力和它的局限大概都在“辨证施治”这四个字上,东南亚其他国家(朝鲜,韩国,日本尤甚)莫不深受中医影响。所以医学与人文的相交,大概就是用尸体堆起来的现代医学和以悬壶济世、妙手仁心为指导思想的传统医学之间的相交。我并非悲观主义者,但以中西医结合科为代表的相交还是略显鸡肋。这个责任并不在医生,而是在医院这个行政机构。还是那句话,时至今日医学早已不是单纯的科学,而是一种政治手段。所以医学与人文的相交,最后还是要回归医疗体制的改革。或许这才是真正让我感到悲观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