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日光的本质

周六夜晚，伴着一瓶阿巴迪亚白葡萄酒，重温了 2016 年的电影《降临》。这部科幻片探讨的是 90% 的科幻作品直接避开的话题——人类如何与外星文明交流。原著作者、华裔科幻小说家特德·姜，是我最喜欢的科幻作家之一，他对科学、宗教和文明有着深邃的想象，并将这种哲思的特点注入到了他的科幻作品中。比如，现代数学体系的大坍塌对一位将毕生心力倾注在数学上的数学家意味着什么？人类大脑开发率提升后会发生什么？……同时，他也会给出一个天马行空、又很有说服力的构想，在保留大量留白的同时，又让读者十分过瘾。

回到这部作品，我很喜欢这样一部以语言学家作为主角的故事，非常满足我对于跨文明接触的想象。当人类面临来意不明的太空访客时，所有人都试图先弄清楚对方的目的，与对方交流理论物理的知识掌握水平，在所有人都心急火燎地想了解更多信息的时候，主角班克斯却认为我们应该先给对方上一学期小学识字课，从名字和动词开始讲起……随着「课程」的进行，班克斯也在学习理解这种神秘的外星文字，她逐渐意识到，原来这种文字里面并不存在语序的概念，他们的交流方式、乃至思考方式都是非线性的。随着班克斯继续深入学习这门语言，她的思维方式也正在发生变化，她对时间有了新的感知……

我很喜欢这部电影，即使是看第二遍，我也没有觉得它节奏拖沓。虽然相比原著来说少了一些语言学方面的内容，但视觉和声音效果的呈现张力很大，以及我很喜欢的是，维伦纽瓦把笼罩在恐惧与不安中的人类社会景象恰到好处地描绘了出来：来自太空的飞船降临到地球上 12 个不同的地点后，人们陆续停工停学，大学校园里空无一人，超市物资被抢购一空，许多城市陷入混乱，社会失控，犯罪率直线飙升，股市一路狂跌，金融市场分崩离析……这些都是人类社会在巨大的未知和不确定因素下真实会发生的事情。可以想象，这种情形下人们所经历的压迫感比冷战时期还要大上多少倍。

能够观看这样一部大师们的作品是一件特别美好的事情。特德·姜直面了跨文明交流这样的硬科幻问题，维伦纽瓦又优美地将痛苦亦幸福的人生闪回画面贯穿其中，而 Max Richter 的配乐 On The Nature Of Daylight 更是将这种优美推向了极致……像其他经典的科幻作品一样，故事最后的留白还给了观众更大的遐想空间：为什么这样的高级文明在未来会需要人类的帮助？我们得到「武器」后将要对抗什么敌人？预示未来与自由意志矛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