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啸山庄:异质性，爱与荒芜

当我看到希斯克利夫的演员是黑人时 我不禁认为有政治正确之嫌 但看了影片后不禁有所改观 因为希斯克利夫这个角色本身是异质性的 少年的他被带到一个庄园家庭 但他却显得与这个山庄格格不入 他拒绝受洗，叛逆，沉默寡言 但这种相异性并不是单向的 试想一个心智未熟的孩子被置入一个异质的环境，自然会施展一种反抗性的防御 我们可以看到他的性格和庄园环境的相似性 阴沉，肮脏，连绵不断的风声 这并非人们想象中的英国古典庄园，田园牧歌般美好 导演用一系列的特写影像将山庄的无机阴郁的生态呈现出来 这或许也是不实的 但在希斯克利夫眼里，呼啸山庄就是这样一片毫无生机的荒芜之地 他注定要与这个山庄告别 而在一片荒芜中，希斯克利夫也看到了他的光芒 让他忍耐这个山庄的，正是凯瑟琳 骑马同游，追逐嬉戏 少年最初的情愫，抽枝发芽 但凯瑟琳的选择，却让他心灰意冷 他终于告别了这个痛恨之地 在这里，我们可以看到《利兹与青鸟》中的症结 爱情与自由的选择 爱情相对于自由，天然地就是一座牢笼 而为了自由放弃了爱情，就已然失去了自由选择 影片中，希斯克利夫被迫放弃了爱情，摆脱了这座庄园，走向了自己的人生 如果到这里结束，那么，我们甚至可以说——凯瑟琳放弃了自己的爱情，成全了希斯克利夫的自由——而并非表面上的不忠 尽管表面上，凯瑟琳看起来是一个贪得无厌的女人，既想要舒适尊贵的家庭生活，又想得到希斯克利夫的爱 但这种贪心背后，却隐藏着一首封建女性的悲歌 因为希斯克利夫与凯瑟琳注定是无法结合的，无论作为兄弟的身份还是阶级身份 凯瑟琳虽年少叛逆 但依旧生活在一个封建的年代，她无法摆脱封建幽灵对她的控制 片中她哭着说“我和艾格结婚是受到兄长以及社会地位影响……” 但注意她是带着哭腔的 少妇的凯瑟琳虽然气质见长，但依旧活在这种封建婚姻和自由恋爱的内心矛盾中 她始终未能打破这个魔咒，最后郁郁而终 再看希斯克利夫 凯瑟琳的选择并没有让他的爱枯萎 反而愈发膨胀，长成一颗参天大树 希斯克利夫回来了，他的背景毫无说明 但他见到凯瑟琳后，说道—— “我本想复仇，但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改变了主意” 片中可以看出，希斯克利夫对凯瑟琳的爱是“去性化”的，也就是说，是抽象化的 希斯克利夫和凯瑟琳少有身体接触，至少没有一般意义上的“示爱”行为 但抽象化也意味美学化，普遍化 希斯克利夫和凯瑟琳的爱或许就在天空飞过的孤鸟，缓缓坠落的羽毛，肮脏的泥，杂乱的草，耷拉下来马须，以及一直呼啸着的风声 甚至可以说，就是这一整座呼啸山庄 导演用这一连串的无机寂寥的象征图像去尝试拼凑两个人最私密的情感 希斯克利夫和凯瑟琳的爱就长在这片荒芜之地之上，他们的爱让荒芜焕发生机，甚至可以说，这爱本身便是荒芜 这就是希斯克利夫最后买下山庄的原因 尽管凯瑟琳死去了 但他却拥有了一整座悲伤去缅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