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reaming

实在想不出比较妥贴的标题，就用了片头曲的题目。必须写点什么才能从故事里面走出来。悲惨地承认自己又爱上了故事里的每一个人。大卫西蒙你把人害得好惨啊。 Lori从洛城回到纽约，最后一次做whore，然后崩了自己。Tod染上了艾滋，在失智前退出了舞台，死在和Paul的家中。Paul在以公共健康为名的产业清算中失去了俱乐部，回到酒吧，不久随Tod而去。走到最后并不孤身一人，其实就是幸运。Eillen虽然一路走来非常艰难，即使作为导演也得deal with all kinds of assholes，但除去作为艳星和ex-prostitute的她，她还是母亲、女儿、爱人、朋友的角色。有时自我的价值感就包含在日常角色的承担中，那种私人的、唯一的角色。而Lori，她就是歌里唱的那个this year’s girl。虽然说所有人都被消费和标价只是程度不同，可是有的人除了这个被标价和消费的角色外还拥有弹性的自留地，有的人则除了这一个角色便一无所有。谁也不认识Lori Madison之外的Lori，谁也不在乎她的真名、她的过往，或童年快乐与否。但她的录像带却会一直turn people on。 这不仅仅是关于something you can have and hold, something of your very own，大卫西蒙从很多角度去看现实，不仅是看，更多的时候是去感受，emotions, feelings如此鲜活，于是Paul才会问what am I gonna do with all these memories? 拥有这些记忆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情。 从非常戏剧性的无数角色内心走出来，第三季无疑是要证明第二季打开的种种美妙开端只是一个梦。八十年代艾滋来袭，成为公众对抗同性恋娱乐行业的一个名目，就像梅毒曾经一度被归咎于妓女，艾滋一时被归咎于男同。Fight Aids No Gay等运动兴起，成为政治选举中的筹码，同时使艾滋渐渐成为一个公共健康议题。而对公共健康问题的应对进一步助力了对色情业的肃清，好警察Alston视之为势在必行的“街道整顿”，but look who gets the benefit——一方面随着酒吧、俱乐部、偷窥秀、妓院、浴场等的停业，原来的酒保、妓女、演员、安保悉数失业，以公共道德部为代表的腐败警察失去了抽成，但当地人也没了收入；另一方面，原来掌握这些地产的人被迫让利，新的房地产作为合法利益的全权代表入驻进来，但是对于实力雄厚的交易双方来说都没有什么损失，他们是万变中的不变，一切合法或非法收入那高高在上的盘剥者、看不见的所有人，永远的既得利益者。而结果就是，色情业连同它的附属产业确实在曼哈顿消弭了，但被挤到了纽约其他地区和地下。原来的那拨从业者，比如妓女、舞者和一般的酒保，他们的收入始终是勉强谋生的水平，现在依然如此，只不过要在更危险的环境下工作，没有帮派也没有警察的保护。而这批人要过很多年才会因彻底的贫困或因衰老不能工作而死去。 回想起那个“公共道德部的老人”，第二季时我们那么讨厌他，Alston那么讨厌他，然而他究竟干了什么遭人嫌？不过是分一杯羹，做处在他的位置的大部分人都会做的事情，条子和“罪犯”各自拿钱各守界限，everyone’s happy。Alston所助力的事业，不过是使蛋糕到了别处，腐败也到了别处，“罪犯”仍在只是住进了霓虹大楼，而普通人仍穷尽办法谋生，也许更加困难。We fixed nothing, just moved this shit all around. 这样的转折有时让人不禁怀疑自己只是太cynical，即使是像Alston这样“看了两辈子破事”的人，也未必真的懂得怎样让现实真正变好。西蒙曾在《巴尔的摩太阳报》工作，他把自己的这段经历写进了《火线》第五季。西蒙的故事中总有很多记者，他们有的确实想改变世界，有的只是想借此出人头地，但无论他们的为人怎样，又做了什么事情，他们什么都改变不了，如果不是让现实更糟就是一个人在生闷气。也许任何一个McNulty或Alston也是一样，你不知道你的执着或操守最终伤害了谁又使谁受益，有时只是导火线，结果却往往在意料之外。大多数时候你会庆幸看不到后果完全呈现的那一天。 同一时期的针对porn的平权运动也有类似的问题。尽管今天的人们无限得受益于她们的斗争，但是对于那个历史的瞬间来说，很多所谓的发声只是喧闹，充满了对具体人事的概化、充满了徒有其表的口号。只有最远离街头的人、最沉溺于自己悲伤中的人，才会罔顾那丰富、曲折、多样的故事，把两性简单划分为盘剥者和受害者者，把涌现的各异个体自动归类，自认为能代表某一性别中的所有人。然而也许历史就是在所有偏见的碰撞和中和中获得了形式上的前进。谁能认为自己代表了对现实最中肯的评价？是西蒙的剧中人Abby，或是西蒙自己？谁又能断定那不仅仅是感伤的怀旧之声？ 我们所能专注于的仅仅是瞬间，历史切片中跃动的生命和故事，沉浸于当下，有时检视过往，整理思绪，试图发现过去究竟发生了什么，“真实”在每一次回忆中变味，事实无处寻觅。Dreaming is all. Dream is all we got. 情欲片导演无法期待自己的艺术片在当世获得认可，艳星无法期待被他人仅仅当作一个富有个性的人来对待，离家已久的妓女无法期待找上门的父亲不加盘问而仅仅接纳自己……改变似乎是好的，大多电影里都是如此，但事实是我们无法改变他人，也往往不愿为他人改变自己，需要紧紧抓住所剩不多的尊严，和现实做最低程度的妥协，只有如此才能既活着又感到自己活着，既能在不得不承受的屈辱时刻踩住自己的菜单，又能在没有掌声只有梦想的时刻大喊fuck it 剧中我最最喜欢的两个角色是Candy(Eillen)和Harvey。他俩的戏中戏，完美诠释了编剧眼中的编剧，演艺业眼中的演艺业——It’s not all about技巧，受众，或者才华，mostly about MONEY, sometimes about梦想。梦想往往不能实现，特吕弗和戈达尔离我们太遥远，但观众的性欲或泪水必须赚足，就像第三季这个煽情得让人毫无抵抗力的结尾，这大概也是为什么里戈蒂说“拒绝再做这个演艺业现象的抄写员”。 最后还是要从那形形色色的人生中走出来，每次这个时候我就会想为什么对于现实中发生的故事没有如许的情感，或者对现实情境的同样情感无法支撑起一个故事。只是在故事落幕的时刻已经totally dumb,心中感叹such a story，回到必须要面对的问题中keep dreaming and wonder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