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个天使女孩出现,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很喜欢回忆插叙简明的缩放转场、定格和枪击伍德的凝固画面,但别样新颖的手法暂且不谈,拥有高度重合的现实经历让我能更深地和影片共鸣,而结尾的两种截然不同的结局让我看到了人生的另一条出路。
《水牛城66》的儿子神经质,习惯重复快速地说话、脾气暴躁,极度自卑,又因为自卑而外化为对擅长的事有膨胀的自信,孤独敏感又排斥不信任他人。一个人性格的形成与原生家庭密不可分,他的父亲有着更为暴躁的脾气、喜怒无常,发怒时曾在比尔小时候处置小狗bingo(我觉得丢了可能是说谎,当面摔死的可能性更大,因为后面比尔偷偷哭了),不在乎他人以发泄自己的情绪为主,被害妄想,潜在控制别人(比尔曾说父亲浴缸只允许加一寸水)。
这简直和现实中的我爸如出一辙。也许是因为酗酒,我爸喜怒无常,前一秒可能还在开玩笑,下一秒能因为一句话或者一个细节暴怒大骂,他爱狗,喂狗和狗说话让狗在自己床上睡觉,但愤怒的时候能抓着狗后腿扔下楼层间的楼梯平台,或者狠狠地拿木棍朝沙发底下捅狗。他从来不在乎同行的人,家人做好饭如果没有肉菜他能破口大骂;出去旅游如果旅社条件简陋他能大声骂的全旅行团都听到,让家人感到羞耻不堪。他要求衣服回家不能搭在沙发上,也不能披在板凳背上,必须板板正正地挂在衣橱里;睡觉的时候拖鞋不能随便往地上一脱,而是要整齐并排着摆在床脚;在家任何时候都必须敞开门,不能锁房间门,如果锁门他就会愤怒地冲上来砸门把门锁甚至连着门框砸烂。他本身也像比尔一样自卑所以会突然暴躁地辱骂打压别人,试图控制别人的一言一行,当然这个别人就是我,他从小给我买男装,让我穿他的衣服,并且总是一身漆黑。
我从小做的噩梦都是父亲追杀自己,这也不是没有原因的,他狰狞的表情和各种脏话都是我的噩梦,有一次我求他给我买了一本当时很流行的惊悚小说,结果看了晚上做噩梦,半夜惊醒哭着找他寻求安慰,结果他暴起抓起书开始撕,乱撕一气扔到了门外,我瞬间惊醒,现实中的后者才是噩梦。即便是现在我也缺乏安全感,做事情之前会想我爸之前只允许我怎么样,我越轨做的事情会让我慌张害怕,就像从小被栓铁链的小象。
所以我很能体会,当比尔在厕所哭“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的时候,也许在外人看来这都是他脾气暴戾、神经质一手造成的,但习惯性的反应却与童年的遭遇不可分割。
他受到父亲喜怒无常的对待,在武装自己的时候不由自主用暴怒和命令施压来控制别人;他不受母亲的重视和认可,因此在自卑中特别看中自己擅长的事,但搭建的自信心如玻璃般脆弱,他很渴望有人能帮助他,但因为害怕受伤而拒绝帮助。所以在“你可不可以抱住我”之后有了“别碰我”,孤独、敏感,在辱骂了最好的朋友之后又含着泪后悔地道歉。这样的人对任何渴望美好积极生活的人来说都是灾难,他可能会成为pua他人的恶人,可能会带来长期的精神折磨,但他也是扭曲人格摧残的产物。
现实和电影的差别就是这个天使般的女孩。当她完成了胁迫的任务,可以离开之后,她喜欢眼前的比尔,仍发自内心地称赞他是最温柔最英俊的男人,哪怕眼前的比尔不堪到他自己都不相信。她一遍遍重复,跟着他,和他说话,走进他的浴室,和他坐在一个浴缸,剥开他的刺,拥抱住像孩子一样蜷缩的他。
本应该是出租车司机那样血腥压抑的结局,但因为这个女孩的等待,他走进了餐馆,买了热可可和曲奇,为另一个客人买下甜饼,给店员小费,满面荣光充满期待地回到旅馆。这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命运,但转折其实那么容易。一个女孩,一种认可,治愈了一个人心底的精神创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