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烨:欲望的灵魂摄手

戈达尔在影片《轻蔑》的开头,借安德烈·巴赞之口说出,“电影为人类的欲望提供了身体”。从某种意义上,这是对电影最为深刻的解读。
娄烨导演特别擅长在一个纪实风格的影像风格种中,通过叙事结构、意象构造等方式描述个体的沉浮与欲望。影片制片人兼编剧马英力曾说过,她想借由这个故事探讨历史的难以撼动。而从中揭示出的历史对人物情感的压抑,个人命运的悲剧,个体力量的苍白无意义。

如果商业片是讨好观众,通过找准观众的high点来让人看的爽,那么文艺片则具有相当程度的观影门槛,其对电影的认知需要超越剧情本身,去理解导演的通过镜头语言、叙事风格、意象表达、结构安排等元素形成的影像风格。由此需要观众具有较高的艺术审美。
好在《兰心大剧院》对商业性和艺术性做了较好的平衡。影片用前一个小时交代了错综复杂的人物关系和暗流涌动的时代背景,镜头的晃动极其精准地向观众传达了个体在动乱时代的沉浮与飘零。一直觉得,娄烨的电影是一种关于“破碎感”的美学。《推拿》是盲人群体的破碎感,《浮城谜事》是家庭的破碎感,而《兰心大剧院》是国家的破碎感,这种破碎感有时候是透过镜头语言传递,有时候是通过叙事节奏表达,但娄烨电影中还有一个关键元素,就是连绵的大雨,渲染了无力又破碎的氛围。破碎感氛围下对个体欲望的刻画贯穿了整个影片形成浓厚的艺术感;同时,电影的后半段商业元素十足,激烈的枪战、扣动人心的剧情,让你在熬过前一个小时的多重结构的背景叙事之后大呼过瘾——喧嚣的时代、破碎的山河下,上海仿佛成为了世界的舞台中心,而兰心大剧院,又是剧中人物的舞台中心。多中心的设定形成了戏中戏的巧妙结构,穿插叙事下,模糊了现实与舞台的边界,营造了“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的写实感和疏离感交织,使整个故事韵味十足,回味悠长。

剧中故事围绕于堇回国的多线任务展开叙事,既是演员又是特工的身份使于堇在台前幕后都是一种“演员”的状态,一直扮演着不同的身份,不过在兰心大剧院中,她真正做回了自己,拥有作为人的真情和欲望。角色的复杂性,融合冷酷与温情、理性与任性,也确实印证了巩俐之前对角色的评价:“这个角色是百年难遇的”。

与于堇角色的复杂性不同,谭呐是个单纯而坚定的人,于堇褪去复杂角色后,跟谭呐是相似的。在那个纷繁的乱世中,谭呐就是于谨的光,当人人都自顾不暇时,只有他还在专注自己的热爱,纯粹的让人不忍心伤害。在这里特别佩服娄导的选角能力,他发现了赵又廷温柔而坚定的特质,眼神干净而纯粹,与角色的贴合度很高。这个角色也正如赵又廷事后一直在说的,“像做了一场美梦”,美梦是否成真?那就要看观众对结尾的解读了~

总之,无论是“大情”还是“小爱”,都是人类最真实、最动人的欲望,观众以作为一种“上帝视角”,透过导演的镜头,可以看到不同欲望驱使下不同命运的走向,正如霍姆斯曾言,灵魂的欲望是命运的先知。今天兰心大剧院就要正式上映了,请珍惜在这个商业片横流下、资本铺天盖地宣传下突破重围并多次改档最后在院线上映的电影,珍惜对电影纯粹的热爱。
让我们走近影院,跟角色一起,做一场那个山河飘零的年代,普通人最质朴的美梦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