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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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看来,Sophie的阅读困难症,让她被整个符号系统拒斥在外。运用语言的能力,在影片中被电视机这样一个象征切成两半,一边是“通俗”的听说,一边是“高等”的读写(可以看到以父亲为代表的老派中产阶级的态度,是何等的抗拒analphabète)。Sophie是“不懂规矩”的。但是跟皇帝的新衣中的小孩不同的是,她的主体性似乎想拉着她的“愚蠢”一起躲起来。那个小孩能够直言:可是他没穿衣服啊?Sophie则用大量重复的:Je ne sais pas(我不知道)这种主体性行动来隐藏她的“愚蠢”。
另一方面,当Melinda对她说:“您有阅读困难症”的刹那,对于Sophie,这并不是一种揭露引起的羞愧,而是敞开了一扇通往空虚的大门。以往用来抵挡“语言焦虑”的东西被打碎了,她不得不直面深渊。《寄生虫》中的臭味跟这个很像,但在前者中是完全阶级性的。
而Jeanne则是完完全全的反面。她读书识字,甚至认识les liviere夫人的过往,以至于她从内而外,从无意识的语言到表象,都对所谓中产阶级乃至社会生产出的表象有清醒的认识。她认识到,主宰文明世界的力量——世俗的中产阶级意识形态和宗教的天主教,本质上是分裂的,也就是说并不是一个统一的“场域”。比如说,在去为穷人募集衣物的路上,她发现(其实之前一场清理衣物的时候就发现了)有很多衣服是破的,于是她当场就把那些衣服扔在那里——在中产阶级那里当然很不礼貌,但背后却是他们对待穷人的意识形态背后恶心的分裂。再者,就是被神父训斥一段,很明显教会不希望中产阶级——这些衣食父母难过,因此只好让穷人或者这些义工难过。岂不是又一种可笑的分裂?
最后一段反抗,或者说祭典,在我看来对Sophie是完全无意识的,对Jeanne来说则是完全的符号层面的反抗,像扯碎衣服,把罐子当成阳具向床上泼洒巧克力等等。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Jeanne被赶过来的les liviere先生威胁才开始变化。关于这种变化,一方面,Sophie的阅读困难症被揭露,一道与现存符号体系断裂的天堑已经形成——门已经不存在了,没有什么好遮掩的了;另一方面,实际上Sophie和Jeanne之间形成了一个小的“谋杀共同体”。联结和维持这个共同体的,不是语言符号,而是一种陈述,对各自凶杀指控的陈述。当Jeanne被威胁时,Sophie几乎是毫不迟疑地开了枪。这也再一次证明了Sophie对“外面”的符号秩序一无所知。最后les liviere一家都死了,两人对着书开了两枪,摧毁作为阶级压迫工具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