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碗鸭血粉丝汤》：传统与传承

最近有一部名为《约定》的剧，虽不算火，但看完绝不亏。《约定》由六个彼此无关联的故事组成，其中我个人最喜欢的是《来碗鸭血粉丝汤》。

简单来说，故事发生在一对师徒间。步入老年的林师傅（李雪健饰），经过一番纠结，决定将鸭血粉丝汤的做法传给徒弟小夏（张开泰饰）。这个过程中，林师傅对小夏产生怀疑，小夏对林师傅有过不满，最后两人解开矛盾，徒弟学到了师傅的手艺，林师傅的心里无比满足。

尽管故事情节不复杂，但它传达的主旨并非浅显。应该说剧里值得讨论的主题有多个，相对主要的亦是贯穿全剧的，莫过于传统手艺传承的问题。

如今我们想喝一碗鸭血粉丝汤，不是难事，可能你所在的城市就有。然而喝到归喝到，有可能并不正宗。大概有人会说，正不正宗的我又喝不出来。话虽如此，但一来总有行家，没准儿哪天就碰上，被对方识破你说尴不尴尬；二来这是考验商家诚信的时刻，离开监督以后，是否能不昧良心。

剧里的小夏就犯过类似错误，拿鸡汤当鸭汤，他觉得无所谓，既没被人识破，又挣到了钱，但林师傅不能容忍这种事，师徒俩由此闹掰，小夏一气之下离开老林，开了自己的新店。

他自以为这些年看师傅做汤，听师傅唠叨，就意味着自己学会了，而实际上还差得很远。一方面，林师傅的操作看似轻松，却是经过常年积累而成，表面的轻松实则深藏熟练；另一方面，小夏急于求成，功底不牢，他想的是如何能快速挣钱，而不是踏下心来做碗汤。基于此，在金钱的诱惑下，年轻的小夏没等手艺成熟，就急切地钻进钱眼里，必然要失败。

等他真正开了店，这才明白做好一碗汤并不容易。那些他曾经认为麻烦的步骤，缺一不可。其实老林早就告诉过他，“过五关斩六将”，这句话是一碗好汤的秘笈。

近些年我们常讲传统手艺传承的问题，随着一代人渐渐老去，难免会面对传承的难题。有些老匠人可能和老林起初想的一样，不舍得传给后辈，对他们有种种担忧，以致于手艺最后断在自己手里。有这种想法很正常，毕竟是拥有了一辈子的宝贝，觉得谁做都不如自己做。但这种想法显然格局太小，手艺是为了传承，而非断送。

老林算是幸运的，至少有年轻人肯向他学习，另有些传统手艺正面临无人可传的境遇。为什么明明是上等的手艺，却没人愿意学？想来和我们这个快节奏的时代有关。要想学好一门手艺，首先需要经历时间的磨炼。好手艺不可能一蹴而就，唯有日复一日地重复。

这个重复的过程会要了年轻人的命，年轻人已经丧失掉耐心和专注，他们只顾着挣钱，怎么来钱快就怎么做，而“快”往往是“好”的天敌。即便这门手艺能赚大钱，但若是要为之先付出十年的努力，只怕多数人会拒绝，理由是谁能坚持到底呢。

面对年轻人的退缩，有些师傅选择了放弃。老林也想过放弃，最终他之所以打消了这个念头，是因为小夏对这门手艺确实有热情。在传承的过程中，徒弟的耐心很重要，师傅的耐心同样重要。但这有个前提，徒弟确实是有兴趣，否则逼迫着学习也没意义。

得知小夏开的新店遇到困难，老林的做法不是看热闹，而是想方设法地给予纠正。小夏渐渐意识到自己的自以为是，理解了师傅的用心良苦，他重新开始用心学习，放下只想挣钱的念头，手艺逐渐好起来。

可能每对师徒都会有相似的经历，年龄存在差距的两人，言行上势必有差异，也就自然避免不了纷争。徒弟向师傅谦虚求教的同时，师傅也应该避免守旧思想，随着时代的变化而改变。比起小夏，老林对年轻人的认知很少。既如此，何不放手让年轻人做呢。小夏在原味的基础上，给鸭血粉丝汤增添了口味，事实证明效果很不错。

不可否认的是，视频带动了汤的销量。起初老林在相对闭塞的空间开店，后来小夏将店面开到客流量大的地方，吸引的人多了，可能性也就随之多起来。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汤的质量，其他有利条件起的是锦上添花的作用。

之所以老林念念不忘的鸭血粉丝汤没有失传，一方面因为他对传统手艺的坚守，无论何时，鸭汤绝不能替换成鸡汤，鸭血绝不能腥，汤里的每样调料都必须合适；另一方面传统手艺也需有变通，要适当学会迎合时代的发展，以便赢得更多人接受和喜爱。

尽管提起匠人，每个人都发自心底地敬佩。然而事实却是，没有多少人愿意做匠人。理由很简单，成为匠人要能耐住寂寞，头脑需灵活，且对金钱没有太大的追求。这像是一场赌博，赌赢了能发财，赌输了只能与寂寂无名为厮守。

虽说朋友们经常鼓励老林，但这些支持都抵不上自己内心的笃定。若想做成事，没点儿恒心怎么行。切记不要将希望寄托在别人的支持里，凡做成事，最重要的是一己心力。

实话实说，传统手艺传承不易。假如注定没有人愿意继续做下去，该消失的迟早会消失。或许有些失去的老手艺，并非因它在今天不再有存在的意义，而是找不到人来传承。事实如此，每个人都只想做旁观者，谁来实践呢？看完这部剧，相信你会被这对师徒感动，但可能也就仅是感动而已，因为你并不想感受“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的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