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没有诗的世界栖身
真正的现代诗是过着无诗的生活。是列车,不是咏颂列车的韵诗。——佩索阿
影片开头,一位老人,既不是佩索阿,也不是卡瓦菲斯,面对着镜头在慢慢述说自己。昏暗的画面、看似散乱的风景、似乎与主题无关的台词,令我差点放弃。还好,我耐着性子看了下去。
故事慢慢展开,逐渐有了眉目。这位怎么看都和两位世纪诗人毫无关系的老人,不幸患了阿尔茨海默病,对自己的往事提供不了什么有用信息。幸运的是,他的家人把他的笔记书信原封不动地捐给了图书馆。虽然他的家人对这些书信不感兴趣,图书馆也久不开张,但是,幸好他对那次改变他人生的航行做了记录,不然,我们对这次神奇会面就真的一无所知了。在那艘驶向纽约的船上,这三个人的会面像命定一般,给每个人的记忆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记。这位参与了这次伟大会面而不自知的老人,忠实地观察并记录了这两位“怪人”的言行。那时他还是个年轻人。他看着他们俩,像看着离群索居者,好奇地感到,他们离忙碌庸俗的人群有多远,脑子里转着的是多么离奇的想法。这次会面于他是旅行中的小小插曲,事后很快就抛诸脑后,于那两位诗人却有着不小的意义:在这冷漠琐碎的世界,竟能碰上一个持同样意见、和自己同样在写诗以继续生活的人。奇怪的是,他俩都留了这个年轻人的地址,却没有留对方的地址。卡瓦菲斯找他要了佩索阿的地址,待他回信时,卡瓦菲斯已病魔缠身,将不久于人世。这是宿命吧,只该见那一面,除此以外,任何通信都毫无必要。
正如泰戈尔所言,潮涨,我们相见,潮落,我们便分离。两位诗人在海风中借酒精一吐平生之志,下了船,就又回到自己孤寂昏暗的小房间,在各自深爱的城市独自游荡,写下饱含自我意识的诗篇。人生如逆旅,他们行走在各自的旅程中,渴望诗一样美好的世界,却又要说“诗人是骗子”,否定自己珍爱的诗。
他们在不那么美却又非常真实的世界里走了一遭,始终不知道自己的作品将为后世带来什么样的影响。自然,他们有过期待,但其实,他们的行走,就是一首永恒的诗。他们的存在本身,就像诗一样,令我们惊叹、珍视、赞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