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实中的历史,番茄的500年世界之旅
这篇影评可能有剧透
愿我们都能吃到多汁美味的番茄。
番茄是日常生活中常见的一种食物,有数不胜数的食用方法。番茄炒蛋是我们的国民料理之一,凉拌、煎炒、炖汤、做酱,配饭配面……甚至榨汁或生吃,番茄似乎无所不能。
番茄看似普通,但对于它我们又了解多少呢?它从哪里来,什么时候进入我们的餐桌,为什么全世界的人都对它的酸甜滋味如此钟爱?
《番茄的胜利》或许可以给到一些答案。它以番茄传播的历史为线索,讲述了500多年来这种食物从南美洲走向全球的故事,其中也穿插科普了关于番茄的一些基础知识,以及世界各地番茄爱好者的故事或者说他们在番茄传播过程中做出的贡献和坚持。
“番茄的胜利”指的是它从南美洲走向全世界的过程,这其中当然少不了人的参与。事实上每个物种的传播背后都有一段人的历史,这也是人与自然相处过程的印证。历史不仅写在书上,还写在植物和果实里。
这里把片子中涉及到的知识内容按自己的思路整理一遍,方便回顾。其中也有自己的一些心得体会。(片子中是两条线索穿插并行的,这里为了叙述方便分开说明)
第一条线索:番茄传播的历史路径及相关人物故事
· 感谢西班牙海盗
500多年前,番茄作为一种观赏植物被西班牙海盗从南美洲带回欧洲。他们看中的并不是番茄果实,而是那些黄色的花朵。海盗远征的目标当然是金银财宝,番茄只是可有可无的附属品和纪念品,但他们的无意之举开启了一种食物长达500余年的全球之旅。
海盗们回到大陆后,将木箱里的番茄送进了西班牙贵族金主的后花园。这些开着小黄花的植物结出了果实,在西班牙炙热的阳光下慢慢变红,由此吸引了人们的目光。
番茄的红色来自内部的番茄红素,它也让番茄拥有美妙的味道。现在我们看到的番茄大多数是红色,其实番茄的颜色多种多样,常见的还有深浅不一的黄色、绿色和紫色。形状大小不一,有圆形,磨盘形,长条形,还有心形等各种形状。
番茄靠着绚丽的颜色吸引了人们,但在欧洲400多年时间里,人们还是不敢食用番茄,认为它是危险的食物。
· 意大利王后的番茄披萨
直到番茄来到意大利。热闹非凡的多彩之城那不勒斯,用开放的态度接受了番茄,用它制作出各种美食,其中极具代表性的就是披萨。
番茄披萨的流行得益于意大利的玛尔戈王后。据披萨大师安东尼奥·米凯莱介绍,19世纪80年代的一天晚上,玛尔戈王后想吃披萨,于是将一位来自那不勒斯的披萨师招入了卡波迪蒙特王宫。披萨师献上了一道点缀着番茄、马苏里拉奶酪和罗勒叶的点心,俘获了王后的芳心,继而在意大利推广开来。(王后亲测,披萨用手抓着吃更好吃。)
这道披萨上番茄、奶酪和罗勒的颜色正是意大利国旗的红白蓝三色。
那不勒斯拥有温暖、肥沃的土地,本土番茄品种“维纳斯乳房”生长在维苏威火山周围,个头小,味道足。采收后的番茄挂在麻绳上,在通风处晾干,这样果实的汁液可以保存数月。因为独特的储存方式,这种番茄也被称为“随风摇摆的樱桃”。
如今意大利披萨和意大利面已经是风靡全球的美食,在很多人的印象里,披萨和意面的经典口味都离不开番茄。
· 番茄和沙漠骆驼
番茄的下一站是亚洲。在卡塔尔沙漠,番茄和骆驼产生了奇妙的缘分。在骆驼的帮助下,坚强的番茄适应了卡塔尔恶劣的气候,在荒漠里扎了根。
骆驼粪便是番茄的绝佳养料,番茄酸甜的果实则是骆驼在长途跋涉后最好的奖赏。沙漠里的风和阳光也给番茄的成长助力,极端的昼夜温差也促进了糖分的积累。这些番茄成为了当地酋长们最宝贵的财富之一,也丰富了沙漠的餐桌。
· 丝绸之路上的番茄种植园
番茄虽然是外来物种(从它的名字番茄、西红柿或是西域红果可以看出),却在中国大放异彩,成为如今中国经济发展的重要产业。在新疆有着许多大型的番茄种植园,这里的地理环境非常适合番茄的生长,年产量能达到3000万吨。而现在生长在新疆的番茄品种也要得益于东北农业大学园艺学院教授李景富的培育的推广。
这些番茄大多被制成番茄原浆出口国外。中国和风靡世界的番茄酱ketchup有着很深的渊源,它的原型是中国东南沿海的一种以鱼为原料的酱汁,后经过很长时间的发展和演变,才定型为以番茄为主要原料的酱汁,后又翻译回中文的“番茄酱”。
在上海金融中心有一家番茄专门餐厅,这里的每一道菜的主要原料都是番茄。番茄不仅给中国带来了经济效益,也在味道上征服了中国人。
· 番茄的传播路径总结:
南美洲(原住民)——西班牙(西班牙海盗)——意大利那不勒斯(玛尔戈王后)——中东卡塔尔沙漠(酋长和骆驼)——中国(丝绸之路;李景富;番茄主题餐厅)
第二条线索:“爱慕者们”对传统的坚守和番茄产业的现代化
为什么番茄有如此诱人的味道,让全世界的人都难以拒绝?植物遗传学家尼古拉斯·绍尔用科学的方式研究番茄,认为其美味的秘诀在于气味、味道和粘稠度三种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
经过研究,尼古拉斯将含糖量很高的秘鲁野生番茄和现代工业品种进行杂家,培育出新的品种,让工业番茄具有“祖先”的味道。这些经过科学培育的番茄产量很高,结出的果实像是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每根枝条上都长着8颗果实。
但每个番茄的外表和味道都必须是一样的吗?答案有待商榷。
在维也纳的城市农场,孩子们在这里种下各种蔬果,当然也有不同品种的番茄。每当收获的时候,色彩缤纷外形各异的番茄果实给这曾经辉煌的皇家宫殿最好的装点。
弗洛伊德说过,“幸福是实现童年的愿望,但是童年的记忆,却不能由工厂制造。”很显然,当番茄变成千篇一律的工业化产品时,它的美好和诱惑力也在慢慢消减。
在世界各地有很多“番茄狂人”,他们“爱慕”番茄,在品种的收集、保护和传播中发挥着不可或缺的作用。不同品种番茄种子在他们手中互相传递,也加速了番茄走向世界的步伐。
奥地利番茄专家埃里克·什特科维热衷还收集和保存各种番茄品种,他在阁楼里保存了3200种珍贵的番茄种子。这些种子存放在丝袜中,既透气又防虫,方法得当可以保存三四十年。他最喜欢的黄醋栗番茄,距今已有1400多年的历史。
他种番茄“秘方”是在田里铺上稻草。稻草可以阻止野草的蔓延,也能吸收雨水,给番茄保温,同时可以给番茄增加特殊的风味。番茄成熟前不能进行灌溉,要让植物动用自己的本能,长出庞大的根系,尽可能地从土地中吸取水分和各种芳香物质和矿物质,让果实具有浓烈的香味。他把这些番茄制成口味各异的酱料,把番茄的风味最大程度地封存起来,让更多的人能够品尝到。
伊丽娜·扎莎丽丝出生于番茄种植世家,在德国南部种植了很多老品种的番茄。伊丽娜认为,番茄和人一样,在自然界经过了漫长的进化过程。为了适应各种恶劣的环境,它们也进化成不同的外貌,拥有不同的特点。
伊丽娜将番茄种子从故乡俄罗斯带到德国,这些古老的番茄种子曾帮助他们一家度过生活的难关。对伊丽娜来说,番茄是她童年的味道,也让她不论到哪儿都能够生存下去。她对番茄品种如数家珍,认为番茄品种的多样性是弥足珍贵的,需要进行保护,这也是她能够回报番茄的事情。
迷恋番茄的怪人乔伊·库克,在他位于科罗拉多州的农场温室中培育番茄。他是一个摇滚歌手,也是伍德斯托克音乐节的传奇人物。他对番茄的热爱来自于童年记忆。乔伊为照顾番茄不遗余力,他甚至会给番茄们播放音乐。
在中国,东北农业大学园艺学院教授李景富致力于丰富中国的番茄品种。其中果实的口感和风味都比较好的东农708,也被称为“月光”番茄。因为番茄原产地在国外,在最初培育番茄的时候,李景富教授也遇到了不少困难,在收集种子上花费了很多精力和时间。
“爱慕者们”几乎每个人都有着关于番茄的同年记忆,关于气味、味道以及那些和家人共度的美好时光,这也是他们坚持种植和传播传统品种的原因之一。在传统和现代之间,他们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对于欧洲打算禁止所有传统番茄品种的种植和出售,只允许生产5个索然无味的杂交品种,埃里克表示生气甚至愤怒。他们将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来保护番茄品种的多样性。
用绚丽的色彩吸引人类,用丰富的品种和口感征服人类。
片子开头将番茄称为“界上最受欢迎的水果”,事实上很难去界定番茄到底是蔬菜还是水果。从果实的外观和酸甜多汁的口感看,它更像是某种水果,但番茄真的有太多食用方法,大大超过了我所知的任何一种水果。在我心中,水果可以是生活的调剂,番茄则是必不可少的食物。至于它是不是最受欢迎,当然仁者见仁。不过在现今全球的餐饮生活中,番茄的重要地位的确不可忽略,畅销全球的各种美味食物中,都不可能少了它的身影。从传播历史来看,番茄用500多年实现了从南美洲走向全世界的胜利。对我,乃至广大番茄爱好者,它也已经征服我们的胃口,取得了深入人心的胜利。
但番茄的命运如今掌握在我们手中,这听起来很有力量,背后却映衬着的是责任和选择。当它走出南美变成一种全球性食物时,庞大的需求量不得不依靠现代化和工业化,这是一种无奈之举还是历史必然?但当每个番茄的外表和味道都变得一模一样,它还是原来充满诱惑的“天堂苹果”吗?
愿我们都能吃到多汁美味的番茄。
Ps.
说下自己看完后的一点感受吧。首先片子虽然有明显的时间线索,也抛出了“传统和现代化激烈碰撞”的问题思考,但叙述节奏和一些地方的跳转有时会让人有“突兀”的感觉(其实是有关联的,但得仔细看,认真想)。作为故事的一种讲述方式来说可以接受。
关于中国的部分个人感觉有点仓促和无趣,或者说是有点工业化和商业化,相信番茄和中国之间还是会有不少有趣的故事,毕竟它已经在国民佳肴番茄炒蛋里占有1/2的重要地位啊!
最后补充一个内容,关于番茄酱的起源的发展,推荐看任韶堂《食物语言学》一书,其中对这个话题有详细的叙述,还是挺有意思的。
多一星,因为我很爱吃番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