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地电影还有多久的学徒期?[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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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发表于《上海电视》2019年某期。如需转载,请一定联系本人、一定注明、一定附上豆瓣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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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藏题材电影这几年在院线艺术片领域引起了一些关注,以至于出现“藏地新浪潮”这个名词。但你若真的关注了这批电影,会发现它们除了能反应部分西藏人较真实的生活现状之外,并没有哪位导演形成鲜明的影像甚至叙事风格,成为真正的电影作者,包括最出众的万玛才旦。
万玛也是《旺扎的雨靴》监制,新导演拉华加的这部处女作,揭示了西藏电影学习他者的一个新方向:伊朗电影。导演或许是看到了藏地和伊朗在信仰和政治话语浓厚这一点上的相似。大半部《旺扎的雨靴》对《小鞋子》的模仿实在明显,穷人家孩子为了得到一双日常需要的鞋而焦虑,与小女孩换鞋穿,因迟到而与老师冲突,一路狂奔,甚至连洗鞋时吹肥皂泡玩的小细节都要用一遍,如果没有得到雨靴之后的故事,你完全可以称它为翻拍《小鞋子》并挂上伊朗编剧的姓名。小孩子说话声音渺小,大人容易忽略,这是阿巴斯在《何处是我朋友的家》里用过的。好在这个点,导演只是学得点到为止,没有继续铺开了写。
本片最好的地方,是让几种矛盾叠加,形成戏剧张力。旺扎父亲和邻居就谁家先浇水争论,旺扎父亲占理,因为他家田地在上部,水往下流,但邻居眼红他那片种成全村前二名的优质麦田,科学务农与个人私心的小格局是一条副线矛盾。全村人希望不要下雨,不然全年待收割的庄稼泡汤,因此寻求当地寺庙祭司般的人物挡雨,小孩子则有单纯执拗的残酷,不会在意看似跟自己没有直接关系的问题,比如全年无收会怎样,比如为什么家里会穷到没有鞋穿,而是绕过祭司甚至阻扰祭司挡雨,直接向神求雨,以换来穿新雨靴撒欢的瞬间惬意。这表面上是大人与孩子意愿相左的矛盾,实质是当地宗教(或迷信)与科学、看天吃饭与人欲行为的矛盾冲突。冲突之间,此地贫困的缘由也能让观众窥视一二。
很可惜,故事结束在孩子们相信是靠自己的力量造成天似乎要落雨的时刻,即张力最饱满的时刻。这种在高潮结束的处理,不是审美需要,而是导演始终差口气、无法讲明个人态度的实证。藏地新浪潮至今没有找到自信。对比最近的《扫毒2》这部虽是纯商业片却有邱礼涛清晰作者思路和风格的作品,回忆香港新浪潮诞生的徐克、谭家明、许鞍华那批人,我们知道,藏地电影仍在学徒期,路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