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情一般,但针对“性爱娃娃”和癌症患者的“QOL”值得一聊
这篇影评可能有剧透
作为苍井优的粉丝,我百分之一百是因为苍井优去的,不过对于影片究竟会如何处理男主角和性爱娃娃的关系多少有点期待,毕竟导演之前拍过《老公进不来》。
首先是性爱娃娃的部分。以“充气娃娃”来解释或翻译实在是太不准确,“充气娃娃”只能算是初代性爱娃娃,还是最不逼真的那种,影片里用的名称是love doll,不断制造出更逼真(更像真实人类)的娃娃是匠人们追求的终极目标,也是性爱娃娃消费者的核心需求。正因为如此,高桥所扮演的职人哲雄事业上的两次高潮,都得益于苍井优扮演的妻子园子贡献自己的真实躯体,让消费者得以在假人上体验到近似真人的形体。
对于哲雄和园子来说,性爱是两人关系的象征。哲雄第一次在做爱时睡着,标志着两人问题产生的开端,哲雄在工作上投入过多精力而越发忽略家庭,而园子在癌症复发后,提出想和丈夫做爱,又意味着两人的关系复原,甚至步入最佳状态。当命不久矣的园子主动提出让哲雄再次以自己为模特制造新一代性爱娃娃时,我以为哲雄和性爱娃娃之间的关系会进入一个新阶段,哲雄也确实抱着这样的信念完成了娃娃样品的制作。然而,新一代娃娃完工,工厂员工在看到娃娃的当下都忍不住落泪惊呼“仿佛园子就坐在眼前”,最需要“园子二号”的丈夫本人却认为“毕竟不是真的园子”——导演:看起来像不是真的像。在哲雄看来,一比一复制的性爱娃娃终究不是他的妻子园子,实打实尝试和性爱娃娃做爱失败之后,哲雄拒绝了社长想要将新一代娃娃命名为“园子二号”的提议。
性爱娃娃是哲雄的事业,爱情上他依然只能接受真实的人类,哪怕最后听从妻子的建议,以妻子为模型做出了新一代性爱娃娃。荒谬的是,新一代娃娃大受好评,上市两分钟便销售一空,并成为娃娃界的传奇,社长更因为娃娃太过逼真被拘押。在学术上,既有主张人类能够在性爱娃娃身上获得真实且合理爱情的一派研究者,甚至部分地区已允许人类和其他物种之动物、物品结婚,也有讨论不以性衡量和判断爱情存否的学者——世界上对爱情的想象不断拓展,以满足现代人之多元需求。哲雄和愿意主动购买性爱娃娃的那群人本质上有着不同的观念,导演看似站在性爱娃娃派的一边,但其塑造的男性主角显然是“真人”派。性爱娃娃之重要性不在於代替特定的真人,而在于性爱娃娃本身成为了一个新的“真人”,“娃娃本身是有生命的”(社长言),因此“园子二号”自然替代不了园子,但“园子二号”却可以成为购买娃娃者的SONAKO。让我失望的是,本片将职人视作赋予性爱娃娃生命的人,视逼真为最高,真正赋予娃娃生命的其实是消费者才对。
再来则是癌症患者的“QOL”(quality of life)。影片中,女主角园子的癌细胞扩散,回天无力,医生向丈夫哲雄提出“QOL”的建议,哲雄立刻觉察,绝望地问了一句:“所以是无药可救了吗?”bingo!这就是大多数病患和家属的第一反应,面对死亡,人之常情,但如何更好地面对死亡,走完人生的最后一程?哲雄开始花更多时间陪伴园子,突破点却发生在园子提出做爱请求的一刻。园子说:我的身体很好,也不觉得很痛苦,但我想要和你做爱。
想起来爷爷去世前,执意要办生日会,和老友们搓麻将,我爸事后回忆:你爷爷也是很固执,而且过后就感冒了,老人家最经不住这种折腾,但仔细想想,到了这个时候,他想做什么就让他做吧。
延长寿命和选择挥霍通常有所衝突,但面对病人真正的诉求,家属可以放心照料的职责,放下负疚感,完成对方“最后的心愿”吗?这或许才是真正意义上的QOL,也还原人和死亡真正的关系。人之善终,未必是在医院将生命延长至竭尽所能,而是周遭所有人都准备好迎接死亡。
最后顺便推荐露丝·贝哈的《伤心人类学》第二章“死亡与记忆”,有意思的讨论,经历过重要他人去世者,应该深有感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