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流合乌》:同流合乌，还是同流合污

云翔独立创作的《同流合乌》（2016），叙事一如既往的单一稚拙，艺术表现力也颇浅显，欠缺生趣的层次感，只有蓝天白天大海河流的堆砌，思想层面仍停留于辩白之中，明知如此“爱”的理想非主流，难成大势，仍要生硬臆造。

固然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精神可嘉，但不免空乏，好像只剩了一个“裸”字。所谓赤诚见心，袒露相对，只是让成群的同性裸体，成了T台审美展示，这既肤浅又不堪。

同流合乌，实则成了同流合污，且愈挫愈奋。由此，引诱的阐发难掩宣言的苍白无力。师生之情，犹如设伏陷阱，让学生成了其甘愿下套掳获的猎物，让人极不舒服也不自然，实在有违彼此尊重的对等原则。如云翔的电影创作，肯定其之余，最紧要的是要去标签化。不过，去标签化电影，并不如拍“口号”电影那么信手拈来。

影片普通话与粤语相杂，说普通话的高劲轩（贺飞饰），与女友龙祖儿谈了三年恋爱，二人一起听外教明镜台（周德帮饰）的讲述同性恋的课程，天主教徒的祖儿以不雅为由中途退出，而一直沉迷于三岛由纪夫的高劲轩则听得津津有味。劲轩不止于沉迷三岛由纪夫，还爱做“春梦”，男性胴体与女性的裸体相混合。

明师告诉他，爱欲轮回，三岛由纪夫等人的自杀结局，在于他们的人生，已活不出太多的诗意。所谓“明师出高徒”（二人姓名的结合）。明师见到对他讲课如此感兴趣的花样美男，哪会轻易放过。苏格拉底说“未经熟虑的人生，不值得活”，如此诱导下，以悦耳动听之名的明镜台自然步步为营。

高劲轩自小不幸，父亲是海员，早早身故，母亲不希望子承父业。正如母亲说的，当海员跟进阴间没什么区别。母亲是内地人，父亲是香港人。劲轩上学之余还在酒吧打工，认识了常来的诗韵。神秘的诗韵，风情妩媚，尽言语之挑逗。后来才知她是明师的研究助理。

当龙祖儿找到明师，请求他放过劲轩一马，不要让他变成同性恋，明师却抛出教宗方济各有关对于同性恋的新解，并阐释爱有很多种，皆属正常，并无过错。如此，劲轩、女友祖儿与明师、助理诗韵，彼此相识了。

之所以说影片浅显,即在于其轻佻的嬉戏情节，如明师为了让劲轩开眼界，让他一起出海，看到了游船上成群裸男，竟也要扒他个精光，以至于他逃之夭夭。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岸上，形单影只的他，竟梦见成群同性或在岩石或趴着地上的“啊啊”场景，也真是让人醉了。反正，他无处可逃，皆是同性相交的特殊情境。

另一个情节，则是明师带来到被称为“天使之城”的曼谷，住在俯瞰曼谷城的豪华酒店，并泛舟让他看到了三岛由纪夫笔下的晓寺，兴奋的劲轩第一次忍不住吻了明师。

自此，劲轩便正式登上了明镜台。影片着力表现男性的力与美，肌肉嘎蹦脆响，这倒与三岛由纪夫的理念相契合。

回到香港，警方以劲轩未满21岁，涉与外教老师明镜台肛交而受到起诉，关押了劲轩和明镜台。香港法律延续了大英法律。劲轩和明镜台被诗韵保释。

法庭日，劲轩母亲出庭，出示了两份劲轩出生证明，她说一直对劲轩隐瞒。原来劲轩非亲生，是她好友淑娟的孩子，因家庭问题，淑娟离异后跳楼，自杀前特地把小宝宝托付给她，后来她跟海员结婚，来港前，就重新开具了一份新的出生证。

实际上，劲轩的出生日期在1992年3月3日，而非伪造出生证的1993年初。也就是说劲轩已满了21岁，不应受到法律惩处。最终，都无罪释放。这对应着母亲说的“说谎一次，圆谎一生”的絮叨。影片穿插如此内容，无非就是让更多的人了解一些“真相”，及陈述一些事实，与剧情本身乃一脉相承，倒无不妥。

问题在于，影片过分阐扬其正当“爱”的自由与权利，并有以“爱”的名义尽诱导之嫌，少了一种“道法自然”的意味，更未站在人类灵魂的更高处，抽丝剥茧，找出差异的合理性，以着重表现人类的普世情感，而非一味地走入另一极端的单一“死胡同”。这个，我们从《月光男孩》等影片对比即一目了然。

另外，其艺术表现力，除了一个裸，尚缺深层次挖掘，相比《游》更显空乏。当然，导演的独立创作，阐释自己的创作理想，并无不妥，只是说可以变得更有普世性与艺术性，至少在思想层面上，眼界大可放开些，不用如此褊狭。

最逗趣的是，劲轩甘愿飞蛾扑火之后，影片随即进入另一个“层级”。片尾揭晓，原来诗韵是明师的妻子，夫妻二人达成默契，充分给予对方爱的自由，你有你的，我有我的，共存共荣，这也成就了“双性恋”的明师。当着爱徒的面，明师夫妻二人玩起了“以身示范”的最后一课，“啊啊”之中，爱徒二人自然“啊啊”跟随。

最后，在蔚蓝色的海上，明师说要离开香港返回澳大利亚国立大学，而劲轩则说我们将留下来，传承明师的理想，并发扬光大。明师说这才是我的好学生。片末打出“献给傅伟斌”的字幕……让人一头雾水之余，也着实显现了导演的真实想法。

2017、2、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