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义词》主人公的故事和他的身份困惑
这篇影评可能有剧透
《同义词》的故事发生在尼斯恐怖事件之后。从巴黎炸弹客到《查理周刊》袭击再到尼斯“英国人漫步大道”的恐怖袭击,法国经历了阿尔及利亚战争后史上最严重的伤亡。对于和平年代成长起来的法国年轻人,仇视穆斯林群体是他们手足无措下最直接的情绪出口,也因此给恐怖分子更加充足的招募极端分子的机会。在这样的死循环里,法国社会的焦虑和脆弱都通通被放大。
《同义词》里的Yoav是一个以色列逃兵,以难民的身份来到巴黎,他讨厌战争、讨厌自己的国家、讨厌自己的身份,他希望在巴黎改变自己的人生,他假装自己是在以色列长大的巴黎人,他还给自己取了一个法国名字“拉夫”,而巴黎给他的见面礼是一场偷窃和彻骨的寒冷。
导演拉皮德在人物身份的矛盾之外将镜头的重点放在了语境的困惑上。一个用法语和希伯来语词典进行沟通的人,开始妄想进行法语写作,妄想着通过自己的故事来换取成为一个法国人的优越。于是身份、种族、语言、生活、理想纠葛在一个血气方钢的年轻人身上,在同胞眼里他成了“好苗子”。
影片的结尾主人公拼命的撞门与影片开头求救时的敲门相呼应,当他说出那句“你不知道自己身为一个法国人是多么的幸运”,其实故事已经结束了。
法国人能够打开这扇门也可以随时因为被冒犯被越界而关上。把性误以为爱情,把玩耍误以为融入,把羡慕当成了理想,误以为故事可以换取尊重,在”糖衣炮弹“面前的膨胀是毁掉他自尊的最后一根稻草。在法国人眼里他永远是一个吃不饱饭的难民,一个粗俗易怒无礼的“暴徒”。
在影片里Yoav自己口述了两个故事,一个给法国人,一个给希伯来人。
给法国人讲的是枪与小提琴,讲了他对战争的困惑和暴力挥之不去的迷恋,他站在空地上朝着教堂摆出开枪的样子,他内心的荣耀和无力是相通的。
给希伯来人讲的故事是希腊神话里英雄赫克托尔,赫克托尔是一个凡人英雄,被称为特洛伊第一勇士,故事来源于荷马史诗的《伊利亚特》。Yoav的故事里赫克托尔在和阿喀琉斯对战中选择了逃跑,而真实的故事是阿喀琉斯的矛尖刺穿赫克托耳的心脏,用战车拖着他的遗体走到特洛伊城下。赫克托尔是他小时候最崇拜的人,他没有成为那个人。
以色列出身的拉皮德,他的清醒成就了影片,同时在表达技巧上,拉皮德的镜头也自有一套语言,那段在桥上不断重复的法语练习堪称神来之笔,或许在导演心里“同义词”不仅仅是那些喋喋不休的法语词汇,还有语言、镜头表达的困顿——在痛苦面前,语言是苍白的,电影也是无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