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碎你的超级英雄梦

什么是超级英雄？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是蜘蛛侠的叔叔本·帕克(Uncle Ben)留给彼得·帕克(Peter Parker)的座右铭，也是后来人们对超级英雄最常见的评价。 然而，能力与责任从来就不是先天的因果关系，漫威和DC身怀异能的超级英雄们牺牲自己拯救世界的行为更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超级英雄本来就是浪漫主义者的美好幻想，在现实主义者的眼中，超级英雄们又会以怎样的姿态呈现呢？《黑袍纠察队》(The Boys)给出了一个残酷的答案。

《黑袍纠察队》的世界中，超能力者就如同漫威X战警系列中的变种人，在新生代频频出现。而其中的佼佼者组成了“超级七人组”TheSEVEN，成为世人眼中的救世主。 从人物设定上，这些超级英雄很大程度上借鉴了DC的“正义联盟”Justice League。比如为首的国土侠Homelander，能力完全就是超人Superman的翻版，梅芙女王Queen Maeve的装束和能力也和神奇女侠Wonder Woman如出一辙。能与海洋生物交流对话的深海The Deep就像是低配版的海王Aquaman，而以高速著称的火车头A-Train也像是山寨的闪电侠The Flash。 所以如果是过于敏感的DC粉，甚至会因为这部剧集而感到冒犯。因为这些名为英雄的超人类，却并没有表面上那样干净和正义。事实上，在剧集刚开始的第六分钟，主角无辜的女友作为一个普通人，就在A-Train的高速撞击下变成了一团因为惯性停留在半空中的血浆肉糜——

看到这里，你大概也对这部剧集重口味的程度有了一个基本的印象。《黑袍纠察队》就是这样一部以直白的暴力美学在虚拟的世界中寻求现实的真实残酷的剧集。虽然第一季只有短短的8集，但是为观众带来的震撼与现实反思，却远远超过一般的超级英雄影视。

Tape A 丨 镜头下的超级英雄

《黑袍纠察队》带来的第一重真实在于，当超级英雄被镜头聚焦，一些异化的人性便在不知不觉中显现出来。在镜头下，每一个内心阴暗的超能力人士都会带上伪善的面具，维护自己伟大、光明、正义的社会形象。即使发生了我们开篇视频中无辜百姓被超级英雄“意外”杀害的事件，也能在镜头前被粉饰为拯救世界无可奈何的副作用，甚至巧舌如簧地将罪责交给受害人承担。

虽然是在电视上的公开致哀，但是随着A-Train看似漫不经心的“她正走向路中间(She stepped into the middle of the street)”，本来作为加害者的超级英雄，甚至不需要一句正式的道歉，便在屏幕前维护了自己的正面形象。

而这不过是超级七人组所属的经济公司最常用的公关手法而已。

没错，在《黑袍纠察队》的世界，所谓超级英雄其实就是经济公司负责运营的“偶像团体”。而和如今现实中的大多数偶像团体一样，这些身负异能的超级英雄们，也是由经纪公司一手“创造”出来的。

所以一方面，超级七人组成为所有怀揣着英雄梦想的年轻人的至高偶像，另一方面背后强大的经济公司运营团队也掩盖着可能发生的负面新闻。这一切都和现实中的明星经济如出一辙。 《圆桌派》第四季中，汪海林曾说过，资本本身就是人格化的。

这句话同样适用于《黑袍纠察队》中的超级七人组，这些超级英雄同样是在资本运作的控制下身不由己的人类而已。

于是象征青春活力的A-Train不能随意公开自己女友的身份，在记者面前保持着随时可撩的单身形象；能够与海洋生物交流的The Deep被塑造成环保先锋，即使他甚至无法如本愿放生一条海豚；为了迎合男性的支持者，新人Star Light不得不穿上公司为其打造的暴露的制服；而即使是强大自负的Homelander，也需要在纪录片中展现完全虚构的童年生活，以换取根本不存在的亲和力。

资本的人格控制着每个人，即使强大如超级英雄，也摆脱不了资本的强大力量。

所以仔细想想，其实《黑袍纠察队》中的超级英雄团体简直就是赤裸裸地影射了现实中的明星经济，尤其是在当下流行的造星运动——一方面展现了偶像们光鲜亮丽的屏幕形象，另一方面暗示着人人都能成为偶像的可能。而无论是偶像明星自己还是他们的粉丝，都在这种资本运动中陷入一种近乎疯狂的偏执。

没有人去着眼于真实，因为真实太过面目狰狞。

Tape B 丨 黑暗中的凡人本性

就像是一盘磁带的两面，光辉正义的超级英雄和肮脏龌龊的凡人本性本来就是不可分割的整体。而作为观众，在上帝视角下自然随着《黑袍纠察队》审视这这些人物的复杂面。 于是我们看到，公众面前虔诚的基督代言人Ezekiel实际上却是他自己声称要消灭的同性恋；表面上高速无敌的A-Train却是依赖药物的瘾君子；透明人Translucent是个依靠自己超能力躲在女厕所里偷窥的变态；深海The Deep则利用自己在团队中的资历潜规则性侵了新加入的女队员；而最强大的超级英雄Homelander则是一个嚼着人血馒头，因为自己的失误而造成飞机失事，却仍旧能够站在死人堆上为自己谋求最大的利益。

从表面上看，《黑袍纠察队》似乎讲述了一群义警扳倒腐败异化的超级英雄的故事。然而如果仅仅是这样，这部剧集似乎又陷入了传统超级英雄故事里那种正义战胜邪恶的庸俗论调之中。无非是攻守之势异也，却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反套路。但细思极恐的是，《黑袍纠察队》并不那么单纯，The Boys也根本没有代表真正的正义。虽然超级英雄们似乎一个个都有着肮脏黑暗的另一面，但如果仔细想想，这些人又真的罪无可赦吗？The Deep虽然在屏幕前“表演”这环保公益，但这些表演仅仅是公司的安排，他却是真心实意地想要帮助海洋生物；A-Train只是想要维持自己的地位而不被淘汰，这和那些服用兴奋剂的运动员并没什么不同；Queen Maeve虽然配合公司在镜头前表演作秀，但是23岁时的她却又真的为了接住巴士而弄断了右手所有的骨头；即便看似罪大恶极的Homelander，没有拯救飞机却也真的出于能力有限，无法托起整架飞机或者救下数百人，更不用说被主角团炸死的Translucent，至始至终并没有做出任何伤天害理的大罪。The Boys只是在异化的世界中以私刑惩戒他人的另外一群异化的人类而已。

讽刺的是，当主角炸死透明人后，镜头指向了墙上写着“Keep your hands clean !”的广告，婴儿纯真的眼神像是对主角的质问，更是对屏幕前观众的质问。

显然，The Boys的手并不干净，但这是这个异化的世界中唯一的生存手段。那到底孰是孰非？还是这个世界的错？

第一季的尾声留给了观众一个巨大的悬念，一方面全剧的大反派Homelander亲自了解了自己的弱点，似乎就此成为无敌的存在。另一方面，Homelander更是救下了The Boys领袖Billy的性命，甚至将他失踪的妻子送回了身边。丧妻之痛本来是支撑Billy向超级英雄们复仇的原始动力，当这一动力被消弭于无形，未来黑袍纠察队又将如何与不义的超级英雄抗争？

期待下一季的精彩。

本文首发于OneSta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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