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在咫尺 却远在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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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尺大概是多长呢?
转换成我们熟悉的计量单位,就是两米。
迈开双脚,也不过两到三步。
可对有些人来说。
这却是和好友以及爱人最近的距离——
《五尺天涯》
Five Feet Apart
没有写错。
片名的确叫《五尺天涯》。
那么,文章一开始的六尺又是什么呢?
什么叫做「六尺距离的规则」?
应该没多少人知道,大约每2500个初生婴儿中,就会有一个患上一种名叫CF的基因遗传疾病(白种人居多)。
这种遗传疾病全称「囊肿性纤维化Cystic fibrosis」,会影响身体多处器官,尤其是肺部跟消化系统。
目前没有任何治疗的方法,肺移植也只能延长最多五年的生命。
由于患者之间更容易互相感染病菌,所以每个CF患者都必须保持六尺的距离。
巧合的是,在英语国家中,死人通常被埋在地下六英尺的深度,因此,六尺也是生与死的距离。
史黛拉和威尔就是CF患者。
他们住在同一间医院。
本来也应该严格遵守六尺距离的规定。
然而,「爱」却让他们从死神那里偷了一尺。
史黛拉遇见威尔前,是个积极又乐观的强迫症。
喜欢写「to do list」。
然后按照上面的愿望逐一完成。
还会为了更好地记住疗程时间,专门编写小程序。
聪明、开朗,风趣又迷人。
是医院里最不需要医生护士们操心的好患者。
威尔,则完全相反。
喜欢画画的威尔,像是被困在绝境的艺术家。
自由的、破格的,不受任何规则约束。
所以,是威尔先主动接近史黛拉的。
可是,最初的他们就像两块完全不兼容的磁极。
一个可以为了治疗,放弃所有。
一个根本不在乎,对治疗抱着完全消极的态度。
英语里有个短语——
Have acrushon sb
比「喜欢」浅,比「好感」深,是带着一见钟情的怦然心动。
就像史黛拉和威尔。
明明截然不同,更不该彼此接近,偏偏没有办法将注意力从对方身上移开。
他们开始一起做治疗。
每天从早上醒来,到晚上睡觉,都会用视频聊天。
她教他把布丁和大把大把的药拌在一起吃。
俩人隔着休息区的透明玻璃,把不能碰触玩成了小情趣。
史黛拉一直觉得,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因为最爱她的姐姐,一年前死于跳水意外。
她无法想象再失去自己的父母,会有多崩溃。
所以每到关键时刻,她就会像只刺猬,竖起满身尖刺,拒绝威尔更进一步的靠近。
可是,怎么能不心动呢?
这个男生知道她要第一次在没有姐姐的陪伴下,进入手术室后,会穿着厚厚的隔离服偷偷跑来看她。
坐在她床边给她唱姐姐那首非常老非常老的歌曲。
会悄悄跑进手术室,把姐姐的画贴在墙顶。
告诉她,她一点都不孤单。
史黛拉爱上了威尔。
她从术后的昏睡中醒来,迫不及待地给他留言。
嘴角是不加掩饰的笑容。
然而,这一次,轮到威尔退缩了。
他在手术室外,被负责他们的护士逮了个正着。
护士死守着六尺距离的规定,不肯妥协,甚至扒开内心的伤口来警告他。
那一刻,当所有的快乐消散,威尔终于意识到原来他们的爱,更像是死亡的催化剂。
威尔不肯再见史黛拉。
他站在门后,对外面疯狂敲门的她说,走吧。
史黛拉红着眼,不肯放弃,她说,我能想到解决的办法,我会想到解决的办法。
然后,她拿着一根台球杆,再次出现在他门口。
一根台球杆,长五尺。
她在视频里对他说,这个病夺走了我们太多太多的东西,我们无法拥有下一代,大多数人甚至活不到拥有下一代的年纪。
所以,为什么我不能拿回来一点点呢?
一尺,只要一尺,只要我们之间的距离缩近一尺,你愿意吗?
第二天,他如约而至。
她牵着台球杆的这头,他握着那头。
俩人像是牵着对方的手,隔着一支台球杆约会。
他们在泳池边,坦诚相对。
身上都有着密密麻麻相同的疤痕,插着同样难看的导管。
他们愿意把一切都毫无保留地展示给对方。
哪怕,这已经是他们所能拥有的最近的距离。
肢体接触,是我们人生中交流的第一种方式。
安全、无忧、舒适,都借由指尖的爱抚或是嘴唇轻轻碰触柔软的脸颊来表达。
它让我们在开心时分享喜悦,在惊慌时给我们鼓舞,在激情与爱点燃的时候让我们兴奋。
我们需要得到我们所爱的人的触碰,就像我们需要氧气来呼吸一样。
可是我们很多人都忘记了这个表达「爱」的能力。
甚至不曾意识到,能够触碰所爱之人是件多么幸福又多么幸运的事情。
因为我们很难会有这样的经历——不仅无法触碰最爱的人,就连最好的朋友也只能六尺相隔。
你难过的时候,他只能站在旁边用快哭了语气说,我真想抱抱你,就假装我现在就这么做了吧。
知道比这更痛的是什么吗?
最痛的是,你看着在医院里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因为害怕,赶走身边一个又一个爱人。
你看着他后来终于鼓足勇气,打算带爱人回家。
笑着和你聊起明天约好的午餐。
却没想到,当天晚上,他就没了。
而你这一生,连抱都没有抱过他。
有人说,《五尺天涯》就像《触不到的恋人》+《星运里的错》。
也有人说,《五尺天涯》比不上《星运里的错》。
在我看来,何必非要对比呢?
《五尺天涯》明显只是想讲一个关于CF患者的青春爱情故事。
这场青春里,父母被弱化到最大限度。
友情、爱情、成长是最闪闪发光的存在。
他们与普通人不一样,却又和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
也是看完影片后,我才知道,史黛拉是有原型的。
她的原型叫克莱尔。
克莱尔甚至还是整部电影的制作顾问。
她跟史黛拉一样,获得了肺移植的机会。
电影里,史黛拉的生命得到了延长。
可是威尔的新药治疗却以无效告终。
为了她,威尔决定转院离开。
离开前,铺了那条她心心念念的灯海给她。
他从闪亮着的灯光里遥遥走来,隔着玻璃望着刚刚移植完肺的她。
那是史黛拉最后一次见到威尔。
他说,我爱你,非常非常爱。
而电影外的克莱尔,没能等到影片上映。
她在肺移植手术后没多久,就因脑血管病变去世了。
克莱尔曾经说,我非常骄傲自己活着。
这样说并不意味着她感受不到痛苦、悲伤、苦难和孤独,而是那些对她来说,也都是美丽的。
她在有限的岁月里将生命的厚度增加至无限。
那年,她18岁,握着话筒站在台上,背后的灯板上写着「life is beautiful」,生命是美丽的。
她笑着说——
我们就不要想死亡了吧,其中也有一部分是因为我并不太在乎,我们没办法去控制什么,但是我们可以掌握的是,我们是否对我们的生命感到骄傲。
而我们无论健康与否。
永远都不要忘记表达「爱」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