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色驿,我们自由自在
这篇影评可能有剧透
水是没有颜色的,而有一个地方,叫「수색역」,翻译成中文就是「水色驿」,我们姑且称它为「水的颜色」吧!这个地名很超现实。
如果说灵感与什么有关,灵感实际上与空间有关系。
「年轻人,别这么丧」
「你不应该这么做,你应该……」
「为什么你就是不听劝呢,那些事情没有意义,为了以后的日子舒服,赶紧去……」
对于荷尔蒙与需要彰显个性的心理并行茁壮成长的二十来岁的我们,被说教,被批评。或许人人都应该走上一条道路,但我们可以漫无目的,这是无法避免的,不,这是应该的,本就应该有这样的事情。
《春梦》的故事很简单,一个女人与三个男人,是被倾慕者与倾慕者的关系,是患难与共的死党关系,也是小店老板娘与常来白坐的撑场顾客的关系,你问我还有什么关系,关系总是不断建立和不断改变的,哪能说清楚呢。
在水色驿,我们自由自在
纵观全片,你是找不到一个在「认真生活」的人,小店里,每天发生着最平白无奇的事。
三个贴心的小矮人围着美丽的白雪公主转,一个是地主家的傻儿子,是女主的房东,最喜欢在酒吧喝盒装奶;一个是金盆洗手,实际上混不下去的混混;还有一个是没日没夜在讨薪的异乡人,因为「眼神太伤感」被辞退,而老板却只支付了一半的薪水。
白雪公主就像一叶浮萍,在她的意识流里晃荡游离。
就像影片的剧本,只有一个梗概。导演告诉演员们,「大概就是要表达这个意思」,剩下的,由演员自己发挥。演员要把台词的语气变成自己的语气,把白纸黑字的「我疑虑」「我忧伤」转化为自己的疑虑与忧伤。至于观众与电影能产生什么互动,这就如找对象一样:你做了爱情的表白,对方接不接受,接受了就可能有爱情的关系,拒绝了也没办法,不接受可能就是路人的关系。观众能不能产生共鸣,与电影本身,再无关系了,电影一旦完成,电影就已经死亡了。
而我,与这部电影恋爱了。
地主家的傻儿子是我最喜欢的角色,他会失控地抽搐,或是晕倒,有常人可感的认知障碍,我猜,是一名癫痫患者。但他总是面带腼腆的笑容,也不在意别人说他是「白痴」「傻子」,与其余两位男主一起爱慕着他们的白雪公主,三人行或是四人行时,关于真相的对话叠出不穷。
有些人表面光鲜,实则暗地里……
就像《十一种孤独》的其中一个故事「自讨苦吃」向我们介绍的一样,世界上存在一种叫「慢性强迫失败症」或者与其类似的东西,它们喜欢与办公室里的人打交道,尤其是白领,戴着领带那种。
「自讨苦吃」的男主人公从心底里诱惑失败的到来,直到他面临失败,他可以大声说「我早就料到了,你看,我接受了它,我很体面」。「颜面」是一种很抽象的东西,对于成功人士来说,或许是一套连纽扣和口袋的位置都恰到好处的西装,对于失败者来说,或许是被解雇后的若无其事,昂首挺胸。
一直在挣扎的,除了这个带有隐喻的白领外,还有那三位小矮人中的异乡人。我见过的关于讨薪的场面都是激烈的,无所不用其极的,而在片头第一个镜头,就给了这位一直对着高级小车鞠躬的讨薪者,他不吵不闹,只是鞠躬,希望对方可以还其所得。
如果说,隐忍是丧的一种表现,我同意。就像慢性中毒一样,服毒的是隐忍的自我,投毒的是冷漠的现实,解药是如愿以偿的薪金,如果病情急转直下,那可能是遇到了非薪金不能解决的困难。
丧与乐观都是情绪化浇种的树,它们与快乐和伤心这种蒲公英的种子不同。
其实,《春梦》里每个人都存在不可言语的伤痛,它内化成一种无力感。女主无法抛弃瘫痪的父亲;异乡人千方百计从故乡来到水色驿,完成了一次逃离,却又被遥不可及的讨薪之路困住;地主家的傻儿子在一次看似平常的对话中,透露了父亲是警察,自己可能是被报复而患病的事实;金盆洗手的痞子没有被老大放弃,一直有人来规劝他回巢。
片子里没有时间的概念,大部分是黑白影像的白天与同样是黑白影像的小店里的黑夜,四人小团体互帮互助,又暧昧不清,一直没有确立什么,却又蕴含着丰富的寓意。
思乡不怀居
浓浓的乡愁,是属于女主的,也是属于导演的,更是属于每一位怀念家乡的游子的,李白的《静夜思》被轻轻吟唱,与你挥手告别的长白山正在替你老去,就像天池里今天满上一些明天减少一点的池水,来了又走的大雾,缥缈又真实。
荒诞与现实
「你相信我说的话吗」,就像《大鱼》里桑德拉相信爱德华一样,相信他真的是一条鱼,他需要水,他的离开不是在插满针管的病床,而会是在亲友目送的大海;就像阿姆斯特朗说出「妈妈,我要到月球上去」后,他妈妈笑着对他说「好啊!别忘了回家吃晚饭」,就像《局外人》里玛丽相信默尔索没有做任何坏事那样,相信我。
如果人们不愿意去相信,那么故事就是荒诞的。正如人们不相信,相貌平平又穷酸的异乡人有堪比明星拉拉队队员的前女友;人们不相信,夜晚到店的暴躁男子其实当晚想杀人;人们不相信,老奶奶会在垃圾堆的衣柜里做祷告一样。那么,荒诞以外的现实,都是什么呢,他们都患了妄想症,他们都不规矩。
趁着春天,尽情做梦吧…
春天除了给我们带来了潮湿的水汽,还赐予了我们一种做梦的能力,春困不醒,循环往复。
自由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