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Fiona:你凭什么,可以选择自己的人生?
这篇剧评可能有剧透
【本文首发于公众号:不晚事务所】
陪伴了一整个秋冬,美剧《Shemeless》(《无耻之徒》)第九季剧终了。大姐Fiona也终于离开了。看着大姐拉着行李箱走出Gallagher之家,我没有半点不舍,我心里全是释然是祝福:
You deserve it.
离开的那天,Fiona没有出席自己的欢送会,怕是这心里有太多的不舍,更怕有哪怕一丝的反悔,就无法真的放开手。她不要感谢,不要眼泪,她只要这一次,第一次,为自己选择一次。
末了末了,只有“无耻”的Frank在场难得真情流露,同她告别。连目送都不敢是因为眼里含了泪光,Frank心里也知道,没有Fiona就没有这个家。
《无耻之徒》是一部神剧。九年来高居豆瓣评分9.5上下,IMBD也持续高分。说它神,是因为同美国高举个人英雄主义旗帜的路线特别不同,它说的全是生活里那点糟心事,毫无畏惧的作给你看,告诉你所有有关人生的无底线无下限,完全是一碗毒鸡汤。
说它是神剧,还因为在剧里,每次家庭冲突都有非常明确的矛盾点和尖锐点,人生观、价值观,它不回避任何问题,最后也会以暴力反抗,或者某一方的退让作为收场,而不是东方剧那样敏感琐碎和无休无止。
Gallagher一家居住在周围到处是酒鬼、乞丐和罪犯的最底层社区。Fiona是大姐,她有一个一生酗酒、不顾孩子死活的父亲Frank,一个常年缺席、患有精神疾病的母亲Monica,还有四个未成年的弟妹,他们分别都隐藏着可能爆发的家庭基因:酒鬼、同性恋、躁郁症、暴力倾向等等,同时又拥有着最纯粹的特质:聪明、天真、霸气、有爱。
为了带大他们,Fiona不到20岁就开始到处打工挣钱,要照顾好在各个年龄段的弟弟妹妹的成长状况,同时解决两位常年缺席的父母时不时带回来的烂事,连一场稳定的恋爱对她来说都是奢侈。
她是大姐大,把全家的生死、温饱和成长的责任都扛在肩上,
她机灵懂事,更霸气逼人,
家人大过天,她很爱弟弟妹妹们,甚至愿意承担他们的抚养义务——在国外,成为未成年弟妹的监护人是一件需要经过法律允许的事。
可有时,她也会记起自己不过是个20出头的小女孩,也渴望自由的恋爱与玩乐,而不是一个每天要操心水费、电费、供热费,在有钱男孩眼里连胎都堕不起的穷女孩。
她会犯错,
会不甘、愤怒又迷茫,
也会混乱无助,在爱人面前泣不成声
9年来,她并非没有逃离然后去寻找新生活的想法。其实早在第一季、八年之前,男友Steve就让她跟他走。
Fiona照做了,她拉着行李箱都到了地铁站。可在最后一刻她犹豫了。
那时的她,在犹豫什么呢?
我私以为,如果最后Fiona没有拿回自己的投资款$100,000,也许离开没有那么快到来。这不是钱的问题,不只是。因为在这笔钱到来之前,她已经学会了和自己的失败相处,钱的来到只是推了她一把加速了进程。
十万美元,这笔钱到底有多大?
根据据美联储和联邦存款保险公司的数据显示,美国家庭存款(即银行账户及退休储蓄)的中位数约为1.17万美元,中位数的意思就是中间值。也就说Fiona这笔钱对她来说堪称巨款了。有一半甚至更多的美国人一辈子也存不下来这么多钱。
有了这样一笔钱,离开固然变得容易很多。可是Fiona也不是第一次有钱,她开了洗衣房自己后,洗衣房被拆迁征用后她赚了第一桶金,虽然以前没有那~么多,但也足够她开始新的生活了,如果她想。
到底还有什么,让她可以有信心、有勇气、有力量为自己选择一次生活?
我觉得是因为她真正成为一个心智成熟、清醒自知且具备一定的掌控金钱能力的人了。
人可以拒绝任何东西,但绝对不可以拒绝成熟。拒绝成熟,实际上就是在规避问题、逃避痛苦。规避问题和逃避痛苦的趋向,是人类心理疾病的根源,不及时处理,你就会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承受更大的痛苦。
首先,Fiona学会了面对自己,懂得了到底什么才是她想要的爱情。
早在第一季开始就知道,FIona交往过几十个男朋友,谈过恋爱约过炮,当小三被原配追着满世界打。后来结过婚也离过婚,怀过孕堕过胎,连自己的孩子是谁的都不知道.......编剧安排得也是够碧池的了,让我们的主角替观众在人生百味里摸爬滚打。
但Fiona拥有超正的的爱情观,只要是她喜欢的人,可以马上滚床单,而不喜欢的即便他是千万富翁也不为所动。光这点就够光芒万丈的,不然编剧就得改拍灰姑娘了。
可为什么Fiona总是遇到烂桃花呢?
我记得在S1,Fiona没有选择街区的爱慕已久的小警察,而是选择了与自己痞性相近的大姐夫。这可能是因为她潜意识里有对现状的不安。她有半打陆续进入青春期的弟弟妹妹,还有两个不让人省心的父母。她自己的原生家庭,让她安定不下来去组建自己的家庭,更不会推开责任躲到自己的婚姻里去。
好在,在经历了一次又一次情感挫折后,她学会让自己暂停一下,收回了爱,缓慢的去爱。
大姐夫Steve回来要带她走时,她学会了say no,不再是那个每次只要他一回到身边她就跟着颠倒三观、全然不顾枕边人的样子。
不仅如此,Fiona还学会了与自己交谈。
曾经的Fiona是自卑的,因为自己一塌糊涂的原生家庭,但也是自恋的,自恋的人不在乎依赖的对象是谁,只要有人可以依赖,就心满意足。而后来的Fiona,至少开始学着自爱。自卑者十,自恋狂八九,自爱一二。
而什么是爱呢?爱的本质,是
为了促进自我和他人心智成熟,而具有的一种自我完善的意愿。
是我们在真正的爱中,强化自身进步的力量,成为对方成长的源泉。慢慢懂得爱的Fiona,走出了爱自己的第一步。
她还给自己纹了个身:“Warrior / 战士”。她值得更好的生活。
其次,Fiona学会了对家人放手,相信每一个人都有能力对自己的选择负责。
心理学里有一种说法,心智的成熟会经历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情感的奴隶——以他人为中心。 第二阶段,面目可憎——以自我为中心 第三阶段,“生活的主人”——用心体验自己与他人
Fiona的第一阶段持续了很多年。因为长姐如母,她真是的像养育自己的孩子一样把四个弟妹拉扯大。在她自己的心智还没有健全的时候,她已经需要承担家庭重任。常年下来,她习惯过问家中弟妹每一个人的每一件事,习惯为每一个人闯下的祸殚精竭虑。她相信自己需要为他们负责,把他们看作是责任/负担,而这显然也会伤害到彼此的关系。
所以当后来,“控制狂”Fiona几乎是强迫有狂躁症的Ian采用自己的说法而获得减刑时,Ian玩起了失踪。把她急疯了,连环夺命call啊。可是弟弟妹妹都知道要让Ian自己决定自己的人生,Fiona却想不到。能干和聪明的父母是孩子最好的榜样,可是“控制力”太强却会适得其反。
“以家人为中心”的阶段贯穿了了几乎9季。学会放手是一件谈何容易的事啊。而第二阶段“以自我为中心”的到来,是一直交叉着隐隐进行的。自我觉知在萌芽。
一切源自于Fiona与自己交谈的开始。她开始想明白自己要什么样的人,也开始了自己的人生规划,所以自我觉知的第一件事,是随着弟弟妹妹的长大Fiona开始学着让他们自己担起责任,勇往直前。
在有了人生规划目标后,特别是无论是事业还是投资初尝甜头获得肯定后,Fiona开始为自己考虑得更多。
她没有征求家人意见,就自作主张把房子过户到自己名下,并且拿去做抵押以获得第一次投资的本钱。这件事当然伤害到了弟弟妹妹们的感情。
而当酒鬼Lip沉浸在自己学校那点烂事导致被退学时,Fiona也选择不再扛起重任,也不再为他的情绪负责、不再牺牲自己成全别人,这个代价实在很大。面对Lip的痛苦,Fiona选择无动于衷,选择生硬但坚决。
沉溺酗酒和感情的Lip固然是可气的,那时的Fiona也是面目可憎的。可是她有错吗?
以他人为中心和与自我为中心,两个阶段随着“我”的不断觉醒,绵延、交叉又反复。而第三阶段——用心体验自己和他人,则来得快速又到位,仿佛量变到质变的积累就只是一瞬间的事——Fiona一夜长大了。
度过了十几年为父母弟妹擦屁股的生活,经历了永不顺遂的感情,遭遇了第一桶金到包租婆又一夜打回解放前的事业,夜里笑着流泪的Fiona终于迅速成熟了,她要放手了。
她得到了Lip的承诺,
去探望在服刑的Ian,询问了他的意见,得到了珍贵的祝福,
临走的时候,给家人留了了一半的钱,不带任何祝福与告别离开了。剧末,Debbie接过离别信如同接过了整个家。
真正的心智成熟是什么呢?是能够做自己生活的主人,也相信别人可以为自己的生活负责;是能够意识到自己的选择,并准备好为选择负责。
第三,Fiona具备了谋生的能力,更具备了掌控金钱的能力
网上红文说,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你带上钱,我带上你。这句话想想也是挺务实的。如果没有这笔钱,Fiona当然还是那个Fiona,也许还会告别,可是告别就显得那么突兀又无奈,好像是一个少女的离家出走,幼稚又决绝。
而有了这笔钱,告别就显得让人充满了憧憬、祝福和必然。是啊,为这个家服务了这么多年,难道Fiona不值得更好的生活吗?每一个人虽然不舍但都完全祝福。
Fiona拿着支票的那一刻,她离最开始那个看到这么多钱会疯狂的Fiona已经相去甚远。该是百感交集吧。
Fiona自我觉知的成长,是伴随着她经济上越来越充裕而发生的,不可否认,这是最直接的证明一个人价值的指标之一。所以纵观剧中九年,也是她人生规划与财商的进化史,如果你们愿意看,我们另开一篇聊聊Fiona是如何从一个从一个温饱线人士成长为一名投资小天使的。
打过工,做过白领,当过领班,盘过洗衣房,又一跃成为包租婆的Fiona,用了9年时间完成了自己的圈层跨越,她是聪明的,更是勇敢的。虽然她后来也因为投资能力和投资目标不匹配惨遭失败,可是她已经有满满一身的经验。毕竟谁也不能保证每一次投资都能成功吧?有了这一身谋生的本事,当然是时候选择自己想要的人生了。
我们常常说,要战胜你的原生家庭,又说,要主宰自己的人生。可是从没有人告诉我们到底要怎样做。
Fiona其实很像我们自己。她有一对“父母皆祸害”的双亲,有一家人的生计要操心,有一打情伤待治愈,还有不顺的事业惨败的投资,从原本的包租婆,跌到要靠去加油站上夜班还债。她很想把生活过好,却又一次次搞砸,白天拼着命维持生活,在夜里默默流泪。她几乎是在《无耻人生》这部剧里,集合了我们能遇上的原生家庭、遇人不淑,投资失败,等等等等。
好在Fiona是聪明且强大的,她选择听取了谏言,成长为心智成熟的人,
第一,她面对了自己,拒绝了烂感情,懂得了什么样的爱情适合自己。
第二,她对家人放手,相信每一个人都有能力对自己的选择负责。
第三,她具备了真正能够谋生、且掌控金钱的能力。
知乎上有一个问题问:“为什么永远不要考验人性”,在这个问题下面,有各种千奇百怪人情冷暖的回答。《无耻之徒》就好像那下面的回答,它更甚,它直接花了九年,直截了当、又冷酷无情的把那些设问、疑问,那些人性的至暗至暖拍碎在你面前,告诉你如果你放纵了自己的欲念,如果不去过自律的有觉知的人生,你会受到什么样的后果。你能承担吗?你想承担吗?
难怪有人说,
如果你对自己的生活感到不满意,不如好好看看这部剧,其治愈程度相当于你看了一次心理医生。
《无耻之徒》演尽人生奇葩、无耻事,大姐Fiona用尽全力成长为能够选择自己人生的人。每一个人的成长路,都不可复制,却有相似:
想要获得自己的幸福,就得有一颗满满能量的心和一个心智成熟的脑子。
再见,Fiona!再见, Emmy Rossum!
Showtime为Fiona制作的告别合辑
《A tribute to Fion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