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星驰附体卢正雨——评“嘻哈三部曲”

关于卢正雨的传说，只需要知道两点，就可以“肃然起敬”了。第一，他是周星驰影迷会的会长；第二，他是《西游降魔篇》的联合编剧之一，并出演里面了的“大煞”角色。如果再加上一条的话，那就是他拍过一部电影《一只狗的大学生活》。“嘻哈三部曲”（《绝世高手》《婚纱》《幽浮目击者》）是他今年拍的短片集，由优酷出品。三个片长25分钟左右的小故事，以三种不同的类型和形式表达了他对亲情、爱情和友情的思考。

《绝世高手》是一部武侠片，既是卢正雨对邵氏武侠电影和TVB武侠剧的致敬，也可说是对其的戏谑和解构。短片一开始便进入复古模式，片头的行楷体字幕从右往左展开，伴随着熟悉的传统乐曲，在沉稳的旁白话音中，戴着假发、画着浓眉的人物次第出场，造型粗糙无比，但却假中有乐。人物说话拿腔捉调，典型的TVB范儿，每到关键时刻，镜头会有一个快推或快拉，把画面定格在脸部特写上。当人物死亡时，从嘴角流出的鲜血，比番茄酱更像红墨水。

然而，雷人的形式不代表艺术的低俗，短片主体讲的是一个青年为师报仇、挑战魔教三圣的故事，但后来话锋一转，原来他自己就是凶手。为了成为绝世高手，他先是暗害师傅，而后又杀害了朋友、女友和父亲，最终得到的却是一本写着“SB”的“秘籍”。于是，这又是一个岳不群式的故事。只不过，“葵花宝典”的秘诀是“欲练此功，必先自宫”，而“绝世武功”的秘诀是“欲练此功，杀尽至亲”。

假如卢正雨还是文学青年的话，他这种叙事方式应该是模仿博尔赫斯《恶棍列传》里面的一篇小说。小说用第一人称讲述作者目睹了一个恶棍因被人出卖而遇害的事，对叛徒的行径极为痛恨，但到结尾却告诉大家，他（叙述者）就是那个叛徒。在我看来，卢正雨在《绝世高手》中想要反思的道理是，男人为了追求事业上的成功，背叛了自己的恩人、离弃了初恋女友、忽视了年老的父母，最后只能证明他是一个“SB”。

《婚纱》探讨的是夫妻之间的感情变化和婚姻过程的丑陋。结婚七年之后，两人去拍婚纱照，遇到一个匪徒，他要玩一个游戏，让他们把平时想和对方说却又不敢说的话说出来，谁说的越狠，谁就能活下去。于是，为了求活，丈夫开始发泄对妻子的不满，那些积累了七年的鄙视和厌恶全部爆发出来。而妻子也不甘落后，开始揭露丈夫的出轨事情。两人互相指责，最终妻子站在前面，要赢了。但是她却上前抓住匪徒的枪，把子弹全部打进了自己的身体，为丈夫争取一个逃跑的机会。

尽管这个故事的转折有些俗套，但是对爱情变质的批判却是深刻的。恋爱时彼此都把对方看成完美情人，随着接触时间的增多，缺点不断暴露，在彼此心中的地位也在降低，最后要么成为路人，要么成为仇人。短片最后，妻子竟然复活了，原来她穿的丈夫送给她的“铁布衫”牌内衣挡住了子弹，救了她一命。但这只不过是一个美好的愿望罢了，逝去的爱情就像打出去的子弹一样，是不可能收回来的。

《幽浮目击者》是西部片和科幻片的结合，在秋风萧瑟的荒原中，好朋友告诉小鱼，他可以帮他拍摄一张外星人的照片，拿到电视台里，会换得五万块钱，他就可以给女朋友买钻戒了。小鱼非常感动，把他看作是“一辈子的好朋友”。但是，话题再转，原来小雨的朋友和女友竟然是江湖上有名的“雌雄双盗”，这回是联合起来偏他的钱。等到他买成钻戒后，他们就会把他杀了。

而后，三个短片中最催泪的镜头出现了，大盗狠狠地毒打小雨，在悲壮的音乐和慢镜头中，惨烈之象催人泪下。但突然，“小雨”身子一阵扭动，竟然变成了一个“ET”，飞上了天空，留下一句话：“你们那么相信我是相信你们的。”所谓的友情，只不过是为满足自己利益的铺垫。在雌雄大盗想要算计小鱼时，作为“星级警察”的他早已洞察了，这只不过是一个互相利用的过程。

三部短片虽然各异，但始终有一个元素贯穿始终，那就是周星驰的无厘头风格附在了卢正雨的身体里。卢正雨自己出演了所有主角，他的表演模式与《功夫》中露着屁股洗澡的“酱爆”同出一辙，都是大智若愚式的“冷面笑匠”。表演者自己表情严肃，一本正经，但却让看表演的人捧腹不止。《绝世高手》最后的群舞来自《少林足球》中周星驰在馒头店前见到赵薇时的舞蹈；《婚纱》中摄影师苦求小雨让他拍摄，模仿的是《喜剧之王》中周星驰抓住剧本死不放手的情节；《幽浮目击者》中的餐馆老板娘分明是又一个“包租婆”……此外，短片中把少女吃雪糕的镜头打上马赛克，给魔教高手取名“绝种师太”等，都营造了黑色幽默的效果。

在这个微电影开始喷薄的时代，拍电影的门槛降低了很多，但是想要增加点击率，成为精品，关键就在于要有一个“好点子”。幽默搞笑是必备的元素，解构经典是讨巧的手法，反思生活是增强艺术性的通路。卢正雨的这三个短片借助周星驰的风格，对经典作品进行了重新组合和演绎，对惯常的情感主题进行了“绝望”的表达，算是以奇制胜，胜在转折。（文/陈令孤，转刊载请联系）2013/4/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