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老师多年来重点关注留守儿童、农民工及其下一代的生存状态,本片重点同样如此。
全片最大的亮点在于保存了那个你我皆知的时期的珍贵影像。这些无法复制的影像,引起的深入思考,甚至远在全片力求呈现的农民工子弟中考以及广州市积分落户议题之上。
纪录片的拍摄,也许可以无需先立主题,只需顺其自然记录被拍摄对象的生存状态即可,----由于这种状态最大限度地逼近真实,所以天然具有触动人心的生猛力量。
老李说“拍摄已经偏离了原来的主题”(我知道他只是就积分落户这件事说的),似乎可以从侧面说明,生活并无确切主题,也无明确的线索可循,只是种种无意间呈现的状态的叠加。导演需要的“主题”,只是先入为主,并不能完全贴合被拍摄对象的生存状态。而无意间的记录,反倒具有更强大的力量。----估计纪录片圈子里,对于是否应该先立主题,也是见仁见智。蒋老师似乎是有意把老李一家关于本片主题的零星讨论剪了进去。我把他们的讨论理解成是被拍摄对象的反向创作,他们似有意似无意地参与了本片的主题设计。印象中很少有纪录片导演会这么做。被拍摄对象与拍摄者之间的关系如此微妙,这也是纪录片吸引人的原因之一,----当导演认为最大限度地逼近了“真实”的时候,却总是距离“真实”咫尺之遥。
老李对于孩子的升学问题,内心很焦急,这从老李几乎每次在饭桌上都要展开关于学习的讨论可以看出来,但是他遵从了孩子的意愿,没有采取强迫措施。这或者是出于无奈。中国大部分家庭都是如此,面对命运的挑战,稍作挣扎,顺从冥冥之中的天意,自得其乐。至于李满山,直至片尾字幕出现之前,都只是一个成绩一般、毫无耀眼之处的叛逆期初中生。对于父母深感焦虑的升学问题,他似乎并不在意;对于结婚生育,他也有自己的一套看法。的确,以他的年龄,父辈完全脱离了农耕社会却又一直无法融入现代工业社会的焦虑感和漂泊感,他是无法体会的。直至他毫不犹豫地说出“自由”这个字眼时,我才猛然觉得眼前一亮,这个人物的形象瞬间丰满了起来;我确信,以他的年龄,无法完全理解“自由”的确切含义,可是,那么明显,新生一代,所思所想,远在父辈之上,这就是进步,让人欣慰。----我确信,最后一组镜头是蒋老师有意剪进去的,这样,片末,老李夫妻带着小儿子离开时,满屏耀眼的阳光,也就显得顺理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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