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教、类本质、抗争的意义、拯救、解脱、恐惧、力量的滥用。这是看完电影后逐渐在意识里清晰起来的几个词。
如果人们面对巨大的恐惧,没有信仰该如何活。宗教之所以产生,正是在人们绝望之处生长出来新的希望,无论这个希望是否合乎理性,这时候,信仰已经不是选择,而是精神寄托,逃避痛苦的避难所。那么,信仰和邪教之间的界限到底在哪里?质变的交错点究竟是什么?
杀戮。
人性的根源是自保和利己。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普遍意义上认为的社会的人,也只是出于利己的目的而需要获得来自他人的帮助。个体的力量毕竟有限,时间性与脆弱性让人们有互相联结的需要。马斯洛需求层次的最底层是个人的生物生存,最高层次是自我价值的实现。中间的爱、尊重、交往的需要,都只是中介。人从自身出发,又回到自身。这是永恒的规律,是人之为人无论如何都躲不掉的必然性 。
道德和伦理到底谁是第一性?
无论如何,当前的人类文明发展阶段二者并存,所以界定信仰与邪教的标准之一就是是否保持了对每一个体生存独立的尊重和认同。如果因一种信仰而排斥异己,试图去毁灭、干涉,那这样的信仰完全背离了人的本性。文明之所以能够延续和积累,正在于个体利益与集体利益之间的确存在着平衡的空间。
黑格尔派解体后,青年黑格尔派着重批判了黑格尔的宗教哲学,施特劳斯认为宗教产生于团体无意识创造,鲍威尔认为宗教来自宗教人员的有意识编造与传播,不过,宗教之所以有存活之地,在人类这一族群来看,心理根源都是无知与恐惧。当寓意解经的方法被广泛运用,神的昭示就可以与此岸世界的一切相合。
所以要抗争。
可笑的是,抗争的目标与对象都还没有搞清楚。这也算是影片对于个人英雄主义的一种讽刺吧,不过更大的讽刺是它抛出了一个问题,我们究竟是应该相信权威还是不相信权威。放在更高的层面上来讲,我们是否应该相信人类互助的动力,是否应该相信人类的力量。
嘲弄。
就像费尔巴哈在评论黑格尔绝对精神的外化又回归不过是嘲弄一下而已,类本质所唤起的族群互助与拯救的力量似乎也像一种嘲弄。我们可悲地呐喊,可是他们最终来了,他们确实拯救了相当数量的同胞,人类还是有希望的。迟到不是他们的错,生命的错过也不是他们希望的 。不过,还是那句话,如果一切遵循动机论,那这个世界就过于美好了。总会有一些人,对他们来说,一切救赎乃至帮助都太晚了。他们会劝告自己“没关系,我和我爱的人没有得救,但是别的更多的人得救了,对这个世界来说,这是多么好的事啊。”吗?
不会。我猜他们最想问为什么。如果一定有人遭受不幸,为什么是自己。如果他是一个好人,那么这种质疑将会更加具有毁灭性的力量。可以预料的结果就是,要么他自己崩溃,要么他试图让世界崩溃。
如果没有那么早就绝望且决定呢?
没有如果,他们已经坚持到最后一刻了。
盲目的奋战以及恰好迟到的救援。
所以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抗争,是否也会有那样的危险呢?毕竟谁都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不幸的那一个。
拯救,救赎。靠自己还是靠人类?得救与解脱的关系是什么?在痛苦里死还是在痛苦里活?就算抛开生死这两个端点,生命的过程对于个体、对于族类又意味着什么呢?
我目之所及的地方,个体在生命中逐渐领会无力,逐渐皈依命运;人类在发展中逐渐远离人性善,战争的形式不断升级,各种丑恶异变且滋生。人类文明发展至今,我们创造和拥有的越多,虚无主义就越遍地开花。诞生与灭亡早已不足为惧,真正让世界在多彩与暗淡之间反复横跳的是有和无的强大而永恒的对冲。人们再怎么思考也解决不了以思考作根源而生长起来的东西。
理性能够帮助人们接受现实,以它的方式帮助人们活得轻松,那很好,我只想说,感性是获得生存勇气的另一个源泉,感性会带来很多无法理解的事情,然而不被人理解不代表没有力量,有时候恰恰是超理性的东西才真正支配了人的思想。
浪漫主义与理想主义在一定程度上是与虚无主义想联系的,信仰浪漫主义的人们全部都缺乏理性吗?他们难道不会用三段论推出世界的合理性吗?然而合理的就是合目的的吗?理应的就是值得的吗?我们有时候拒绝价值评判,拒绝赋予很多事物以道德的意义,因为这不仅违背效率原则,而且大概率得不到满意的答案。可是如果人类只是遵照理性和逻辑设计自己的生命,那么人类如何高于机器呢?
我们的理性是有限的,但我们的力量是无限的,关键就在于,跳出理性的单一维度,去寻找人类更加本原的核心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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