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文新浪聊天记录

各位新浪网友，大家好！



主持人赵宁:让大家等待了七年时间的姜文导演的新作《太阳照常升起》即将在9月份和大家见面。而这部巨制也即将代表中国内地的电影参加威尼斯电影节，开始新一轮的宣传之旅，我们新浪娱乐非常荣幸请到姜文导演以及发行方保利博那的老总于冬一起和线上的网友交流一下，欢迎两位，也和新浪的网友打声招呼，他们在网络对面，虽然我们现在看不到它。



姜文:跟哪儿打。你好！



于冬:新浪的网友大家好。



主持人赵宁:这是直接的互动，我们说的每一句话通过声像都可以跟大家见面。对于来网络聊天感觉怎么样，先来分享一下。



姜文:我原来来过，但不是这个楼，比这个楼旧，很像过去的会议室，挺像开会的，那时摄像机离得比较远，坐几个人，像聊天。现在也像。



主持人赵宁:现在可是我们都在进步，所以我们的欢迎更加好了。



姜文:聊天的桌子没了。



主持人赵宁:沟通的方式依然不变。这次和于总一起坐在这里跟我们的网友聊天，这是不是也让大家觉得两位将会成为一个中国电影市场一个新的黄金组合？



姜文:你猜？



主持人赵宁:我猜是这样的，所以我来求证一下（笑）。



姜文:于冬说说。



主持人赵宁:于总先说。



于冬:我做发行做了这么多年，我觉得这次和姜文导演合作特别不一样，我觉得可能对我是一个新的发展的一个想法。另外，我跟姜文导演这次关于电影之外聊了很多话题，对我也帮助很大。



主持人赵宁:对于姜文导演来说，是不是也一直期望在电影……



姜文:套用现在说的常说的一句俗语，也算互动。



主持人赵宁:是从《太阳照常升起》这部片子开始建立这样一个合作关系？



姜文:我上一部片子的时候（笑），他没做。



于冬:刚在北影厂做发行。



姜文:他挺年轻。



于冬:95年我在电影院里看的《阳光灿烂的日子》，当时给惊着了（笑），当时给惊着了。我觉得当时那个印象给我印象太深刻了，那是我记忆当中90年代，我在电影学院学戏完了之后，就在北影厂做发行，差不多前几年在电影学院，后来就在北影厂，这个阶段，这是90年代印象最深的一部电影。



主持人赵宁:影响了整整一代人，这次看到姜文导演的新作《太阳照常升起》，你的感觉又是什么样子？



于冬:我95年当时看了这部电影之后就一直期待着跟姜文导演合作，那时他拍北影厂一部电影，叫《宋家三姐妹》，那时是做演员去的，我在片场还跟演员聊过，我一直期待有一天我发姜文导演的片子，结果一等就等了七年。七年之后等了一个片子，那个片子还没通过（笑），然后又等了七年，从上一部《鬼子来了》到现在又隔了七年。是中国电影从改革到现在14年是中国电影翻天覆地变化的时代，也是我在这个阶段成长的十年。



主持人赵宁:大家提到了七年七年的这样一个分割点，在每一个七年里，姜文导演都以他的作品影响了很多人对于电影的一些观念、看法、理解，包括影响了他们对于很多事物，对于生活的一些态度。姜文导演你自己怎么看你每一部作品的改变？



于冬:太少了作品。所以，沉积和沉淀的时间太久，思考的时间太久。



姜文:没有，我其实因为以前做导演，不知道对哪头有点不务正业。跟我聊起导演，这七年我不是什么都没干，至少我还主演了五部片子。也不能说我专门为这个事处心积虑了七年，也不是那个意思。



于冬:这几部电影的影响力都很大。



主持人赵宁:我之前看过一篇文章，说姜文导演曾经就说，你希望将未来的时间更多投入到导电影而不是拍电影上？



于冬:他第一部《阳光灿烂的日子》实际上就是玩票的感觉。拍完了，没想到那种巨大的成功。之后就不拍了，就放那儿了，不拍了，就去演戏去了。我觉得这也是导演的一个不是很刻意经意的一个作品。



主持人赵宁:在这七年里，刚才于总也说了，很多很多国产的大片已经开始慢慢地吸引很多人的眼球，包括赢得了一些票房上的新高。而且也慢慢形成了大家一个定势，觉得现在的导演都在拍一些武侠、古装片子，我不知道对于这样一个现象、这样一个变化，姜文导演自己是怎么做你的一些判断？



姜文:这正好是在我没拍戏这几年发生的事，似乎这些事都有点儿，怎么说呢？同一性。刚才说古装、大片什么的。但是我能说什么呢？好像我没介入这些事。



主持人赵宁:听说曾经有邀约您参演。



姜文:我的意思是说对于这件事我是一个旁观者。另外，不管怎么说在我没干活的这几年，他们几个把票房往上拉了不少，无论怎么说，这都是一个不错的事。当然可能很多人并不十分满足，觉得能不能电影好看一点，除了票房再来劲点，我觉得这个想法是对的。我想观众永远不会充分满足，充分满足了大家会没动力了。但是特别不满足的时候也应当重视一下。但是我觉得不用着急，会有一些好片子出来。



主持人赵宁:所以在这一次你拿出新的作品《太阳照常升起》，片花就把大家给惊着了（笑）。



姜文:谢谢，谢谢。还得看全片吧。



主持人赵宁:很多朋友评价将会开创一个电影的新的时代、一个新的大家去享受电影的一种方式。



姜文:我觉得观众永远有权利去看最来劲的电影，无论是什么原因，无论是哪一代人，永远有这权利。而拍电影的人，实际上我所认识的人，也都在朝这个方向在做，但是这个点什么时候能把它做得好，这得看是不是有一个片子让大家兴奋一下。我想这个片子也许能实现这样的一个目标，因为现在老有人拿它跟《阳光灿烂》比，因为确实《阳光灿烂》的时候达到了你刚才说的那些东西，包括现在一些年轻孩子还在看那个片子。我一直在拍戏的时候跟我旁边的人说，咱们不用太高的追求，咱就比《阳光灿烂》好一点就行了。



主持人赵宁:当年的《阳光灿烂》在全国票房拿到了五千多万，折合到现在当下的水准，就应该是4亿人民币，应该说目前还没有任何一部片子在国内能取代？



于冬:95年放映的时候，当时全国的电影院没有那么多的多厅电影院，基本上占据了绝大部分放映的时空。那时我记得首都电影院的经理请一百多个派出所的来维持治安，跑旁边音乐厅临时租了存自行车的场子，电影院给租了，因为观众太多了。其实那时对中国电影来说是一个非常大的惊喜，感觉中国电影一下子市场打开了。人次的记录一直保持在02年《英雄》上，当时票价只有5元。



主持人赵宁:现在怎么也得50往上。



于冬:现在票价比那时高很多，但是人次很多没有达到1000多万们此。



主持人赵宁:而现在电影市场，当我们走进影院选择的余地也越来越多，国产的还有国外大片也越来越多，每一部都有眼花缭乱的宣传攻势吸引大家。



姜文:那时已经有进口大片了。



于冬:95年已经有进口大片了，那时《真实的谎言》都已经卖一个多亿了。



主持人赵宁:这次对于票房姜文导演还是很有信心，包括于总。



姜文:这得看于冬了，我是做一个东西，这个东西当然它的基础是有质量，他是负责把观众从客厅的沙发到影院的沙发这条道给清理干净。他负责这个，只要观众能从客厅的沙发挪到影院的沙发，这事就好办了。



于冬:我理解你说的客厅的沙发是不是看碟。



姜文:什么都不看也是他们家的沙发，在家坐着洗脚也是沙发，就是怎么能从他们家的沙发挪到影院，这是发行公司的本事。



于冬:以我做发行这么久一个专业的角度来讲，这个电影可能是2007年一个非常重要的一个拐点，市场还会再一次被打开，而不是靠出来就骂的观众，武侠片、动作的，都已经没有了这个影响力，观众已经都知道你那些差不多，美术指导差不多，动作指导差不多，都是香港的这几个合作的人，都差不多，已经没有新鲜感了，包括整个制作。但是这部电影可能不同。



姜文:他的意思我的理解是，观众其实一直期待着某种兴奋。



于冬:对。



姜文:无论是什么时候、什么时代的观众，只要电影能让他感觉到兴奋、来劲、舒服，不在乎到底是不是打，是不是古装，什么都有可能把观众震住或者是观众喜欢上。



于冬:因为有人曾经说过电影，观众会通过电影影像传达出来的内容，是一种解密的一种快感，他举例子，像《达芬奇密码》一样，是一种解密的快感。其实我就说影片里边有很多商业和观众息息相关的主题，是一个欲望和命运的主题在里边。也很容易理解，我认为这里边有很通俗的故事在里边。比如三个女人的故事，这三个女人，一个是周韵，一个是陈冲，一个是孔维。影片里的三个女人，实际上是当下所有女人爱情故事的一个集中体现。



先说周韵，周韵是疯了的主题，是第一个故事。但是周韵又在这个电影里头，她是用现代人的观点来讲，她是一个非常轴的女人，认准了这一个男人，她就要一辈子爱他，不管男人爱不爱她，她就爱你，是甩不掉的这种女人，这也是现在的一种女的。



还有一种，陈冲，陈冲按现代话讲就是男人很多，很性感，交际花那种感觉。她一旦从良之后，男人都闪着她，这也是一种类型（笑）。



姜文:他就算理解之一。但我记得我的故事里，陈冲没有从良这么一回事，本来就是妓女。



于冬:她是喜欢这个又爱着那个。



姜文:他能看着这个想到别的，很厉害。



于冬:一旦喜欢别的，就把黄秋生给逼死了，上吊了。她喜欢姜文，又喜欢黄秋生。



姜文:应该说是爱死的。



主持人赵宁:这是挺好的境界。



于冬:第三个孔维，孔维是什么人呢？孔维是一个普通的少妇，大多数人都是这种情感，已经没有激情了，已经过日子了。她突然被一个小男生喜欢，现在也很普遍，很现代，她可能会在不冒风险的情况下也就会接受了这样一个爱情，在影片里被房祖名喜欢，有一个爱情故事。



主持人赵宁:其实我觉得《太阳照常升起》这部片子，我们可以从好多好多角度、好多好多因素去看它。包括像大家现在看到分四个段落、四个故事，展现四个主题，这样的一个剪切的方式、表现的手段，姜文导演是不是也有自己一个特别的考虑？你觉得是不是不这样就不足以表达你对这部片子的一种想法？



姜文:没那么严重吧我觉得（笑）。我觉得关键的问题是大部分人没看过这部片子，看了点片花，都在猜。我了解了一下，看了片花他们都觉得很兴奋，颜色是这样的，人是这样的。



因为在看片花之前，他们首先知道的线索就是《天鹅绒》，很多人把《天鹅绒》看了，已经做了一点准备，是这样的一个故事。一看《天鹅绒》，哎，怎么是这样一个东西，跟他原来想象的东西不一样，那谁保证要跟他想象的一样？是他自己非要那样想象。这种不一样我也了解到，实际上他们觉得比原来想象的好看，起码有色彩，起码人更有生命力。这都是我听了他们看片花的人说的，但是他们依然连不起来它们是什么。因为我们是两个小时的电影，只看了两分钟的片花，他能连起来是什么才怪呢，我看那点都连不起来。那么就反复地问，我觉得我现在不能跟他们说。为什么现在不能说呢？因为还没看。而且你说一个电影，没有拍一个电影和看一个电影来劲。另外，我给他们举一个例子，我反复举这个例子，我说你有一本护照，比如你有一个身份证，什么东西都可以用文字，籍贯、年龄、身高，但是有一块是不能用文字来聊的，要贴上照片。这张照片必须把你的样子拍下来贴在那儿，最说明问题。为什么呢？这一块不是不能勉强地去描述，我想有一个好的文笔的作家，可以把你描述得跟他们是有区别的，起码往这儿一站，说可能说的是这个孩子吧。但是会很麻烦，会读很多，不如一张一寸的照片，一看，肯定是他，不是你。



为什么我举这个例子呢？电影很多东西你用嘴、用语言去描述不如拍出来那么生动、直观、带劲。好，这就是我为什么不去费那么多劲去给人家讲一寸照片的事。当然我们这里面不只一个一寸，很多很多，万张一寸，组合这么一个来劲的故事。很多人也会问为什么这个故事分四个怎么回事，我接下来给你透露一个秘密，其实很简单的事，你们都看过书，尤其是前两天我跟几个年轻人聊这个。我说不知道你们怎么看，我说我经常是这样，拿本书，比如80页的书，我这么一翻，正好比如翻到20页，从这儿开始往后看，看到40页、60页、80页，觉得不错。看看前面这20页是什么，哦，更不错。这本书我算是看完了。我说这就是我电影的结构而已，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一件事。



聊完之后那几个人说，对，好像我们都是这么看书。我说如果你们都是这么看书，那么这个电影的结构、方式对你们来说就是带劲、来劲的一件事，而不是有难度的一件事。



其实大家想象中一本书都是从第一页开始看，这是想象，或者是老师告诉你了。大部分情况下，大家不从第一页开始看，不是有，而是大部分的情况。



主持人赵宁:但是这是改变大家一个习惯，哪怕是心理上的一个习惯。



姜文:错了，只是改变了你一个错误的认识，你以为你从第一页开始看，你去了解了解，大部分人不从第一页开始看。这本书也能看得非常明白、非常好、非常带劲。而且很多孩子的心理，就不是从第一页开始看，就愿意从第18页愿意看，还能把故事从头给你讲一遍。



主持人赵宁:这种电影结构上的转变会给说故事这种脉络起到一个什么样的作用？



姜文:来劲吧，舒服吧。我其实很少想这个，我主要是观察我身边的人，包括我个人有什么真实的习惯、真实的爱好，而不是概念中的。概念中的可能我们一想起来，哦，对，对，对，从第一页开始看。你仔细看一看，谁从第一页开始看？我们为什么不重视现实中真正有的东西，而老去重视概念中有的东西。你注意概念中想象的东西，结果从第一页开始拍拍到第80页，这个电影很难看，我们也看到了很多这么难看的电影。



主持人赵宁:此外我还想问问姜文导演，比如我们现在有看到的一些我们想象中的镜头，比如说会有陈冲的臀部，会有周韵的脚，还有一排女性的大腿，还包括一些演员支离破碎的给我们的一些信息，会不会有很多观众抱着是来看情色片的心理走进影院？



姜文:你从这边往那边看，你给我看到有多少腿露着，不少吧，甚至有大腿。咱们在新浪演播室。



主持人赵宁:对，我就露大腿了。



姜文:对，这有什么奇怪，你的大腿都露着，为什么不能让陈冲露着大腿？为什么不能让电影里有两条大腿露着呢？这就是你的观念和你忽视了现实已经发生事的一个碰撞。什么叫好电影？不是拍你的观念，你的观念是在新浪上班不露大腿，我们要直播，我们对全国甚至更多的人，怎么会露大腿呢？怎么都不会想这个事，但是你让摄像机转过来看，有多少条大腿露着！所以，我不觉得这不好，也不觉得不对，也没说你不应该，我们只是说这是我们看见的事，而我们为什么把我们看见的事拍成想象头脑中概念的，这是电影不好看的原因。所以我们的电影就是把你以为没有的而确实是有的，而那些有的，曾经给你带来内心激荡的东西拍出来而已。



主持人赵宁:我突然有所悟。



姜文:所以为什么《阳光灿烂的日子》他们那么爱看。大概一想文革电影，文革电影有意思吗？我当时要拍的时候，投资就非常困难，说怎么又拍伤痕电影？怎么又是“文革”？我说谁说我要拍伤痕电影？他们说我们看见的都是那样。我说我非常幸运我没看见那些东西，我为什么没看见？我觉得那不是我要拍的。他们怎么拍是他们的事，跟我没关系，我甚至不是想蔑视地已经忽视了这件东西，不在我的视野和记忆当中，因为那么拍文革对我来说是不对的，我已经想好了我拍成那样的，我脑子里看见的《阳光灿烂的日子》，但是我跟谁说谁都不理解，说那你不是伤痕是什么？我说为什么比如说我要拍一个68年到76年之间的东西，一定是伤痕呢？他不能理解。我说那好吧，吗就算了，你甭管了，我就找别人投资拍吧。总之，两年之后我找到了投资拍了。拍完之后，也有人看了，说为什么是这样，他也糊涂。他不说他不习惯，他说他看不懂。有什么不懂的？《阳光灿烂的日子》有什么不懂的？他就觉得这个小孩，我知道，我懂，这是他妈你知道吗？我知道，这是他同学，这是他老师，他跟他打架，他说这都懂。但是为什么不扫街呢？为什么没有牛棚呢？为什么没有人受迫害呢？我说这就是你的事了，你非得觉得一个电影有这个，那是你的错误。不是不能拍这个，但是我不拍行不行？因为作为我的记忆，我看见的是这个，就像我们今天看见确实有几条大腿，能不能拍？对不对？是很对的。我们在不在工作？我们也在工作。我们聊的是不是很严肃的事？也是。但是同时也可以有几条大腿在那儿。我拍成这样，结果他们仍然说好象不像一个故事，没有起承转合，你自己把你自己创造的气氛又推倒了。因为《阳光灿烂》里我经常在否定自己的气氛，就警告我，一个电影最重要的是营造一个气氛，简直可能是非常难的对导演来说，但是你营造出来又把它否定了，这样做很危险，我说我不觉得。说那就放吧，放给大家看。



因为当时我也是30岁，结果给学生们看，给比我小一些的人或者是跟我一样大的人看，都疯了，都打起来了，非常来劲。所以，不是看不懂，是不习惯，因为有一些人停留在过去不知道哪儿莫名其妙的观念里边来看一个新东西，那他当然是看不懂。



于冬:这个片里就有阳光灿烂的日子的影子在里边，带着一帮小孩打枪、打鸟，太来劲了。音乐一起，很激情、很昂扬。



姜文:你别说了，都说出来了，我都是忍着不说，他暴露了一个。



主持人赵宁:我一直想掀开《太阳照常升起》更多的衣服，但它好像就是一个害羞的少女，始终遮遮掩掩。



于冬:因为没有办法描述。



主持人赵宁:我们现场有这么多露着大腿、小腿的记者朋友，给他们一个机会让他们现场提问，准备好了吗？



记者:问一下姜文导演，刚才主持人一开始提到现在你和于总走到一块儿准备做一个中国电影史上的一个黄金组合，和于总合作之后，会不会像其他三位那样拍一些大片，因为你现在的影片毕竟还是比较小众。



姜文:你这个问题有点问题，我们要一块儿合作的话干吗跟别人学？就得别人跟我们学。我们算是年轻一辈在这个组合里边。另外，我从第一个片拍的就是大片，那时他们没有我拍的片大。第二片更大，你数数我拍第一片、第二片的时候他们拍的是多小的片。我是歇了七年没干活，趁着我没干活他们拍了一些大片。万一我干起来呢？另外，片也不在于投资大就一定是大片，看观众喜不喜欢看，看是不是来劲的片子。你投再多的钱拍出来不好看，或者阴错阳差拍的不见得好，那有什么用，我们不需要这样。



主持人赵宁:你不觉得现在有些观众提起国内的商业大片都有有抖吗？



姜文:什么叫抖？



主持人赵宁:心里觉得有点不太对劲，看就是挑它毛病的。



姜文:不太对进是什么意思？



主持人赵宁:就是那种感觉。



姜文:爱还是不爱？



主持人赵宁:爱恨交加。



姜文:爱什么？



主持人赵宁:爱是国内的导演也能拿到这么大投资，拍这么大制作的东西。



姜文:这是民族自豪感，跟电影没关系（笑）。恨什么？



主持人赵宁:恨是拍的不是我期待的东西。



姜文:这是跟电影有关的。



主持人赵宁:有一阵子说越期望值越是高的，往往出来的两面特别极端。



姜文:我想这也算正常，其它国家也是这样，你看好莱坞每年那么多片子，难看的还是占大部分，好片子还是少，我看欧洲也差不多，日本也差不多。所以，不算新鲜。



主持人赵宁:你怕你的片子上映以后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吗？



姜文:谁当然都怕，但是我想好象不会。因为是这样，有一种人，他们首先考虑的是观众兜里的钱，所谓你替不替市场考虑？你替不替老板考虑？这都废话，谁不替他们考虑，不用聊。但是他所谓这些考虑直接是你兜里，大腿旁边那兜里的钱，这是一个问题。而我们考虑的是观众能动性看着来劲，《阳光灿烂》、《鬼子来了》我是这么想，结果观众比较来劲。观众来劲电影票算什么？虽说贵，但是比唱歌、洗澡，比很多事都便宜。为什么说贵呢？是因为不值，不值的话两毛钱都觉得贵。那些东西他觉得值，不觉得贵。现在孩子还怕花钱吗？不怕。你能不能让他觉得来劲，能不能开心，能不能让他觉得这片看着过瘾。这样的话扭头再看两遍、三遍都不觉得贵。现在吃点好的冰激凌多少钱？不便宜。



主持人赵宁:那会一直舍得。



姜文:为了看电影一直省着，你真是一个好姑娘。



主持人赵宁:《太阳照常升起》之前和戛纳失之交臂，这次赶上了威尼斯电影节影展，也是为了拍得更完美一些，也是往后推了。



姜文:我觉得不是这样，是必须澄清一件事，是戛纳没要我们。



主持人赵宁:是吗？



姜文:对，它不选择我们。它不选择我们，仅仅意味着它不选择我们，不意味着它对或者我对，也不意味着他错或者我错。因为1600多部片子要选20部，要赶上它60年的生日，有挑花眼的时候。



主持人赵宁:遗憾吗？



姜文:当然遗憾，我觉得我的片比他们挑的片都来劲，事实上他们挑的今年戛纳的片都不来劲，那有什么？这就是游戏，游戏就该他挑，他弄。明年我组织这个游戏，我也有挑花眼的时候，我挑到那个了，这都有。现实中有很多事，比如这事该他操办、该他导，有时真的不应该他。中国那么多年还让爱新觉罗家给操办了好几百年，应该吗？太不应该了。



于冬:李安那部《断背山》也是戛纳挑花眼了，也是在威尼斯拿奖。



姜文:因为威尼斯是9月，戛纳是5月，大部分愿意把它全堆在戛纳门口了，戛纳就开始挑挑挑，一花眼，1600部刨去20部以外的，全算没入选的。当然这时同时威尼斯也在选。像李安有过，乔治克鲁尼有过，张艺谋也有过，张艺谋有一年两片也是没被戛纳入选，有两个去了威尼斯和柏林，一个在柏林得了金狮，一个在柏林得了金熊。《一个不能少》和《我的父亲母亲》。这种事是会发生的。我们应该认识这件事，而不应该在不明白的时候乱描它。但是你应该承认一件事，他们没选我们。



主持人赵宁:正是中国那句话塞翁失马，焉之非福。



姜文:说不上失马，就跟逛逛超市，没选对一件东西，明天再去选，没那么严重。



主持人赵宁:但是威尼斯跟姜文导演的渊源还蛮深的。



于冬:我觉得今年的威尼斯跟华语电影的，张艺谋导演、李安、姜文，今年三位聚首威尼斯，张艺谋是主席，今年对于中国电影来说是一个盛事，这三个导演在威尼斯相聚，应该说是华语影坛起码前五位里得有他们三个，在威尼斯电影节期间，能够一个集中展示中国电影，这是一个特别好的盛事。



姜文:他这么提起来，我发现我算这部片子，一共拍了三部电影，三个电影都去了电影节，但三个都是中国电影导演特别集中的时候。第一次我去参加威尼斯电影节的时候是带着《阳光灿烂的日子》，那个时候有王家卫、蔡明亮，还有什么人，我知道是中国人，但不认识他们是谁。第二次是《鬼子来了》，去戛纳电影节，2000年的时候，有王家卫，有杨德昌，还有李安的《卧虎藏龙》，是在那儿官方放映，参赛的就是我、杨德昌和王家卫。



这一次也是，又跟大伙撞上了，我觉得是非常有意思的一件事。



主持人赵宁:缘分。



姜文:你如果去只有你一部中国片的电影，其他都不认识，也挺没劲的，也挺冷清的。



主持人赵宁:这次去了既是老朋友的一个聚会，同时也是所有创作作品的一次竞争。比如说这次和李安导演、蔡明亮导演，同时都是角逐金狮。



姜文:蔡明亮今年去了，我不知道。



于冬:不是参赛。



主持人赵宁:至少李安是，有《色·戒》。



姜文:李安去好，那天他们问你跟李安在威尼斯电影节，包括发行的档期。



于冬:前后脚两部片子。



姜文:说你跟它PK有什么感受，我说好，不跟李安PK跟谁PK，李安是什么人？这么多人忽悠半天，其实李安是唯一把中国片拍的能够在美国卖上亿美金的人，而且那个片子其实在我看来，不那么商业，也就是那个片子本身里边还是有营养的。虽然是一个武侠片的包装，但是个有营养的电影。无论从拍到演，是讲一些东西。



主持人赵宁:《色·戒》呢？



姜文:《色·戒》我不知道，因为人家在那儿首演。有李安在威尼斯在票房上有一个竞争，我很开心，跟他在一起怎么都不算输（笑），多好的学习机会。



主持人赵宁:这次评审主席张艺谋是跟你最交情，多少年了，太长时间了。



姜文:他的处女作是我主演的，他的第二部处女作也是我主演的。



于冬:第二部，城市片。



主持人赵宁:进城的片子。



姜文:农村处女作和进城处女作都是我主演的。



主持人赵宁:这次他将作为评委的身份看你曾经是一个演员现在做导演的一些片子。



姜文:我觉得对他来说也是一个兴奋的事，对我来说也是一个兴奋的事。我那天说过，我说这部片子他会喜欢的。为什么？因为相对很多人来说我对他是很了解的，他和曹友平，我们三个人在拍红高粱的一个没有垫土的草屋里同居了有一个月左右，印象很深刻，那时大家都比较年轻，没有顾忌，聊的都是心里最想聊的对电影的一个想法。他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拍过这样的片子，但是我觉得作为一个电影艺术家来说，这个片子是能够燃烧他的。我那天说过，他想拍但是没有得出工夫拍的一部片子。



记者:之前你拍过两部片子，到现在这一部，都是以一个特别独特的视角，你在创作过程中有没有一脉相承、启程相联的东西，一直在你三部片子的创作当中，包括拍摄当中？



姜文:谢谢。如果说有，就是你刚才已经说过的独特。



记者:这个独特的东西是什么？



姜文:独特就够了，就不能再是什么状态了，独特就已经是很状态的东西了。还有一点，我到现在只拍了两部办，还没演这个，总结起来有点早，不着急，看完咱俩再交流。



于冬:可以你的前三部电影跟这几位导演的前三部电影做比较。



姜文:可以，让他们比较比较。



记者:接着刚才那个问题问，刚才说一脉相承的是独特，我想问一下你是怎么保持这种独特性？是通过一个什么样的方式把这种独特性保持下来的？



姜文:我甚至就没想要保持或者没想这叫独特性，因此，它就被保持了下来。如果想的太多，什么都会丢掉，那就是杂念了。我觉得在创作过程中的杂念是最可怕的。我觉得本来中国很多导演，我们看到都是不错的导演，都是一起首拍的东西原本都挺好的。为什么开始出现一些问题？就是杂念多了。我一直强调这个事，导演是干什么的呢？你有话说，你找一个机会把资源组合起来你就说吧，说的有意思，就是一个好电影，你没话说，你就歇一歇，旁边看电影也挺好的，不一定非得往前窜说“我说，我说”，你有什么可说的，我听听，有什么可聊的。不用你聊，他那句本来就聊得不好，你还聊什么呀？不行，都排着队聊。这不是一件好事。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杂念。都跟聊天没关系的杂念，以为这么聊了，我能多件衣裳，多一个凳子，其实不是，聊得连衣服、凳子都没了。



第二，一个导演要负责质量，我觉得张伟平的话说得非常到位，说张艺谋是种萝卜的，他是卖萝卜的。非常对，导演就是踏踏实实把萝卜种好，你还可以帮个忙，把萝卜上的泥洗干净，这可以，吆喝的事您甭管了，你吆喝不好，有人吆喝。比如咱们看张伟平吆喝得非常棒，在我看来中国我所认识的电影，有史以来到现在，他是一个非常出色的吆喝电影的人物。我希望于冬能成第二个，但是我还没看出来。



（于冬笑）



这真是他的本事。一个导演不专心种萝卜的话，他很有可能转给他手里的萝卜是糠的，或者是脏的。



于冬:不好吃。



姜文:不好吃的，你看他怎么吆喝？他没法吆喝。当然有更棒的吆喝的主，脏萝卜、糠萝卜、不好吃的萝卜，也能吆喝成一个好萝卜，那是高手。但是咱们说为了对观众负责，得是一个好萝卜，得有一个好的质量，好质量的东西进入市场才有可能有好的利润，这是一个非常浅显的道理。当然有违背这个规律的，假冒伪劣，中国一直在打假，居然有假酒、假药，还有假牛奶喂孩子，这非常可恨。这是恶习。刨去这个之外，年轻的一代和对未来负责来讲，做导演的一定要把质量搞好，这才是你应该做的事，这才是根本，转到他们的手里，才能把它吆喝得好，大家才能看到一个好东西，才能看得开心过瘾。



记者:在接下来的七年里，你有没有真正认真关注过国内的电影？在这七年里，你觉得哪部电影是你最喜欢的？你觉得哪部电影是你最不喜欢的？



姜文:我这七年除了没做导演，我还是演了五部戏。所以，时间也并没有说闲到我天天琢磨他们哪个片算大片、哪个片算最好、哪个片算不最好。



记者:上映的时候您会去看吗？



姜文:我还真没看。



记者:一部也没看吗？



姜文:我还真忙，我还真想看，但是真把这时间没挤给它们。我想等我这片子发完了，我闲着的时候，你给我开一个片目待会儿，我把这几个你认为我七年里落下的片子都看了，仔细研究了我跟你聊。你都看过吗？



记者:我没有看完。



姜文:连你都没看完，我这不算不对。



记者:姜文老师，刚才谈到跟李安的《色·戒》狭路相逢，你最后一句是说是一个机会，向李安学习。我不知道这个学习的概念是向他学习什么，或者是你觉得李安身上有哪些特质，或者是他导演的作品有哪些特点，有让你喜欢或者是想向他学习的东西。



姜文:他片卖得那么高，按照市面上的话说是卖钱，他是真卖钱，那么一个片子卖了一亿多美金。



于冬:外语片在美国本土最高的记录。



姜文:别的中国的片子没卖那么高，都是瞎扯的，这是真的，是真货，本身李安就是一个真货，当然得跟真货学习。



第二，好多人好多人现在拼命奔着奥斯卡，他是真正到手的。一个是自己得过奥斯卡最佳导演，一个好像《卧虎藏龙》也藏过。



于冬:最佳影片、最佳摄影。



姜文:这是真货吧。从无论是市面上俗的说法还是对他影片，我看过他的影片叫《喜宴》，我觉得拍得非常好，成本不高，但是里边的演员、戏份，男的跟男的那些关系，我觉得处理得非常微妙。他是一个好导演。



主持人赵宁:所以你刚才提到一个是票房的成功，一个是在奥斯卡上的成就。



姜文:那都是市面上俗的聊法。但是从影片有营养的方面来聊，我就说《喜宴》，包括《卧虎藏龙》是有营养的。



主持人赵宁:这个方向是你做导演的一个方向？



姜文:我没有这个方向，我觉得水到渠成，把事做好了，该有的就有了，没有的就没有了。包括一辈子，大家都觉得拍得不错，得奖的也是挺烂的一个片子，其实好的片子没得着，该得的不是好片子。但是并不影响斯克斯在我们心目中的位置，《喜宴》好象也没得奖，但是它在我心目中是一个位置很高的片子。



主持人赵宁:突然我在想当年《阳光灿烂的日子》到今天，这么多年时间，像我这样有机会能够跟姜文面对面聊天的机会真不多，我挺荣幸的。



于冬:你那时多大。



姜文:我也挺遗憾（笑）。



主持人赵宁:今天的媒体也会更加的需要导演出来面对，出来应付，出来解释，出来宣传，这个你排斥吗？



姜文:我原来就这样。



主持人赵宁:现在面对媒体多了。



姜文:我那时拍完《芙蓉镇》的时候，看到导演整天跟媒体聊天，我们起一个外号叫“交际草”。看张艺谋那会儿也特会跟记者聊天，越聊越神，越聊越出神入化，眼看着一个问题在他聊着聊着越聊越带劲，很会聊天。



主持人赵宁:但是很多记者都怵你。



姜文:那是因为我怵记者。



主持人赵宁:在整个《太阳照常升起》这部片子拍摄到即将跟大家见面的日子里，其实围绕姜文这部影片以及他生活方面的新闻也是挺多的，对私生活那边的消息你持排斥的态度吗？



姜文:聊点正经事（笑）。



于冬:聊点卖萝卜的事（笑）。



主持人赵宁:卖萝卜会考虑用什么样的方式呢？

于冬:因为作为发行来讲，我觉得这是一个技术活，做时间长了它就是一个流水线。但是做姜文导演这个片子不同，它是需要很多情感在里面，对这个电影的认识，包括对导演的认识。再一个就是因为你面对今天的观众年龄层次和观众购买的不同选择，怎么能够嫁接这个关系，这是一个专业。我们对这个电影的理解，我一直就说，姜文导演最推崇的就是张伟平大哥，我也是非常佩服张伟平在这几年，可以说帮助张艺谋导演几部电影能够一步一步地在中国电影市场上能够把这个市场打开，过去都是几千万，那时说冯小刚，六年贺岁不如张艺谋一部电影《英雄》，一下子2.5亿，一下把市场给打开了，到了一个位置，很多的商业片就跟上来了，之后才出现了一批过亿的影片。



主持人赵宁:具体来说比如首映式现在已经想到会怎么样弄吗？



于冬:这个是我们还有待于一步一步再设计、再安排。我是在想，这个电影在9月21号的时候，对中国内地观众来讲将是一个节日，很多的年轻观众，包括当年看《阳光灿烂》的这一批观众，现在已经是30多岁的这批人，是电影消费的主力。我觉得可能会是一个非常大的打开的市场。所以，我们在发行上不会计较拷贝的统放、宣传的投入，整个我们要在今年国庆节前夕能够有一个非常大的全国上映的规模。



主持人赵宁:9月21号。



于冬:9月21号。



姜文:这里有一个消息，你念一下。



主持人赵宁:《电影黄土地》，《一个和八个》，《默默的小土》，张子梁先生今晨80在陕西省人民医院病逝，享年66岁。最近真是看到太多不好的消息，而且都非常年轻。



很年轻，很遗憾。



于冬:圣经里一句话，一代人来了，一代人去了，太阳照常升起。



姜文:确实有一波波、一代代人为我们的电影还是付出了心血。对任何一个电影批评起来是很容易的，但是从背后看他们还是付出了很多，包括刚才读到的这个新闻。话说出来，不能因为你付出很多就不允许别人批评，这是两回事。但是不管怎么说，我们每一个人在电影里面去获取的东西是永远多过我们想象的。



今天挺开心能够邀请到姜文导演还有我们的于总一起来做客新浪，我们现场也有媒体朋友。



记者:姜文老师也说他的电影是一种很本色、很本真的一种表露，今天能不能在这里说一点更多关于这部快上映电影，为电影拉点人气，并不是那么短的一个宣传片，就是你说的两个小时的电影两分钟，能不能再多说一点。



姜文:根据于冬老弟的安排和整个到发行前21号的节奏，我们会在不同的时间点，越来越多的告诉大家，一直到那一天，把两个小时全放给大家看。今天这正好不是往外抖搂情况的时间点。



于冬:我已经抖搂几个了。



姜文:你问我就跟你说，你不问我就不跟你说，你得代表观众，观众其实最着急的是，你们这些当记者要替我们问点来劲的问题，把他们想知道的话给勾出来，怎么问半天拐不过去？我理解观众一直在替你们着急，再想想，再想想有什么问题把话勾出来。



记者:你刚才也说到张伟平是非常出色的宣传发行人，《满城尽带黄金甲》的确做得非常好，但是之后还是遭到了褒贬不一的评价，但更多是骂声。像这样的骂声，这些大片，冯小刚、陈凯歌被影迷挑衅，您会不会遇到这种情况，你会怎么样？后面还有一个问题，您会不会每天去关注关于自己的报道？



姜文:我从哪儿回答你的问题呢？问了好几个问题，你再捋一遍。



记者:如果这个片子出来之后有那么一些不好的评价。



姜文:你的顺序不是这样问的，你刚才那个顺序挺好的。



记者:张伟平之前的宣传做得非常好。



姜文:我觉得他做得好。



记者:但是之后这部片子还是被骂了。



姜文:什么原因呢？



记者:因为大家觉得不够好看，他吹得太神了，最后结果根本不是那么神，然后这些导引都会发标。



姜文:什么叫发标？



记者:他们都会生气，跟记者翻了。



姜文:他们谁生过气？



记者:冯小刚、陈凯歌都生过气。



姜文:因为什么生气？



记者:就是因为片子得到观众不好的反映。比如《夜宴》播出之后，大家看了，看完肯定有褒有贬，不同的声音，他看到报道之后在首映式上说看懂了的人就会说好，这里边有没看懂的，有看得半懂的，甚至还有故事来挑事的，我觉得他的说法其实是在生气，至少是不高兴。您遇到这种你不太喜欢听到的评论，会不会生气？



姜文:我没这样的经验，我有这样经验的时候就知道了。



记者:姜文老师最不喜欢听到什么样的评论？



姜文:什么评论我都无所谓，随便说。我觉得问题在这儿，请大家注意一个事，当一个作品离开了创作者的手，面对欣赏者的时候，这个时候发生的关系是欣赏者和作品之间的关系，并不是欣赏者和创作者之间的关系，换句话说还有一个说法，观赏者对作品所发出的一切议论实际上都是在表达他自己，暴露他自己，抒发他自己。如果我碰到这种情况，我简直是一个旁观者，我愿意看他在那儿聊什么、说什么，只暴露他自己，，不暴露我什么。我记得我看《阳光灿烂》的时候，我愿意坐在侧面看，还有在戛纳放《鬼子来了》的时候我也坐在侧面，这边是银幕，底下是观众，我就看他们在那儿，现在叫互动（笑），我觉得他们发生了联系。其实中间就是一束光束打过来，我能感觉上面有线戥他们，一会儿把他们戥得靠前，一会儿靠在椅子上，一会儿笑，非常有意思。评价也有各种各样，其实《阳光灿烂》我也碰到过，比如看不懂，我觉得无所谓，他说他看不懂，是他的事，不是他看不懂就证明《阳光灿烂》真的看不懂。年轻人喜欢也是因为他们喜欢，也是触到了他们的荷尔蒙，他们喜欢。那些觉得看不懂的有一个老的观念，对文革的观念是这样的，也不能说他们不对。所以，我愿意看到这样的情况。只是你说的那个例子，我不在场，不太清楚是什么。但是你刚才也说了，我仍然认为你说的那个情况，仍然张伟平是一个很好的发行者和制片者。因为即使是像你那么说的，可能大家认为片子没有他说的那么好，但问题是他确实能说得这么来劲，而你去看，这是很成功的一个做法。接下来剩下的可能就是将来要不把说的调整的跟那个接近一点，或者说片子再让你看着再来劲一点，我觉得这事是可以调整的。不能因为这个就觉得他不是一个好的发行者，还是很棒。



我为什么很羡慕张艺谋？在中国这个环境下，无论是从历史还是现在，流氓假仗义的人很多，但是我看张伟平是真仗义。



于冬:对。



姜文:而且他对张艺谋，对张艺谋的电影，当然他们是一个集体，不能说张艺谋的，也是他的，之爱护、之努力，能去从任何一个细节去亲历亲为，而且为了自己设定的目标，不惜一切地去进攻，我觉得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性格。再看看别的，其实缺这股劲，这股劲其实挺好的。



于冬:其实也成就了张艺谋这几部大片的商业成功。



姜文:是。



主持人赵宁:今天非常感谢在场记者的一些提问。



姜文:他有一句话，把别人的片子换在我手里也能卖这么多，我信。然后把他的片换到别人的手里，也就没他卖得那么多，我也信这个话。



于冬:他敢说。



主持人赵宁:聊天之后我们再进行我们的提问，我们聊天时间有限，今天这个聊天我学了很多东西。



姜文:我也学了很多东西。



主持人赵宁:也觉得特来劲，我觉得9月21要去电影院感受这部非常来劲的《太阳照常升起》，也希望在威尼斯能够收获非常好的成绩，到时我们在新浪再摆庆功宴，好不好。



姜文:你说的。（笑）



主持人赵宁:我做东，到时候请他们都来。



谢谢现场聊天部分到这里就结束了，感谢网络对面的朋友！



（聊天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