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发于2009年2月13日)
11日晚,听完马勒,坐在地下铁摇晃的车厢里,用手机里的文档,记下了几个简短的感受片段。虽不成连贯,却是我第一时间下的感性认识。至今,再看过,基本也还是那第一时间下的感受,另又修补了些。
所记如下:
一
唉,曾经站在马勒别墅的门口向里面探头过多次,看的都是朦胧眼。
今晚才是第一次真正走进马勒,走进马勒别墅的一个房间,坐下,闻着马勒留下的气息,感受着他的境界。最后被他无形的手握着的巨槌,朝着心口猛击两记,踉跄着出得门去。
二
即使没有事先那么多的预习,今晚的音乐会对我来说也绝对是一次至高的音声享受——伟大的音响所营造的盛大飨宴。百人乐队的磅礴,在磅礴中各种乐器独自的声张,澎湃的铜管乐与醇厚的弦乐形成的对比,层层推动着音响的波澜此起彼伏,使得听者的心潮一刻也不得平息。
三
听完冗长的第一乐章,再听第二乐章谐谑曲,觉得蛮累赘的——紧接在第一乐章之后再一次演奏类似的乐声,尤其显得祥林嫂式的唠唠叨叨。
这个被称为是第一乐章直接延伸的乐章,或许应该放置在第三乐章的位置上更为恰当些,这样可以与牧歌般的行板乐章形成互动,并为悲情深重的第四乐章做个铺垫。
或许,这个谐谑曲就是个多余的赘肉,它要反复强调的已经在第一乐章中被再三强调过,即使要表现如说明书所提示的孩子学步的情景,那放在行板乐章所营造的牧歌般优美的场景中岂不更自然吗?如果索性割舍掉这个乐章,或许整部第六会更加结构紧凑,段落分明。
四
我最感动于第三乐章,那个优美的牧歌般行板将我有些焦躁的情绪一下释然开来、融合进去。
就像站在电影『非诚勿扰』中舒淇跳海的那个崖角,身后的牧场上闪烁着带着暖意的灯光,麦浪在微风中摇曳,隐约间可以听到围栏中牛铃的碰撞声。但脚下却是峭壁悬崖,排浪波涌而来,舒缓而去,天际间阴云渐起。
音乐虽带着田园乡间的牧歌般吟唱,但其实那已是一曲挽歌!
五
第四乐章是百人乐队在海丁克手掌下所掀起的壮阔波澜,是交响的超级盛宴。
第四乐章的一个“节骨眼”,就是那两大槌击。
果然是一个长着东南亚人脸庞的女子来担当此重任——真的是很具份量的重任。每当那乐手走到边侧举起大槌,我的望远镜就会立刻盯上。只见她先是用足全力地举起大槌,两眼紧紧地盯着海丁克的手势,然后几乎是咬着牙奋力一击,其人并随之而一跳——我的心也随之而震动!
我是感性主义者,我一直认为音乐与美术一样,都是直接入心、使身心直接感应的艺术。我不喜欢在音乐中思辨,猜测作曲者的思想,分辨作曲者想要表现的具象以及具象下潜藏的是什么。我不要讲述思想,只要给我感受,然后由我自己去思想。
那两大槌,实在比起想包容整个宇宙的繁复讲述要干脆的多,悲剧的主题昭然无疑。
六
在整个演出的最后,悲剧性的巨响尚未尘埃落定,掌声和欢呼声便迫不及待地四下大作,真是遗憾——整部作品的完整性被那掌声而败坏。
不是悲剧吗?怎么立刻随之而来的不是短暂的一个回响、并落定的空间,而是热烈的欢呼呢?
或许是中国首演马六的缘故,指挥者和乐团有都是顶级至上的,热情的听众们想迫不及待地表示出由衷的敬意吧?只是那心情大师以及乐手们或许是领受到了,但马勒肯定会失望的,那镜片后本就冰冷的目光也许将愈发地阴沉,他的作品在百十年后,依然未被完全领会。
——我想。
(呵呵,又是一通乱弹,还居然想到舒淇跳海时的场景,实在有些俗气啊。可我真的就是如此所想,实无隐瞒)
倾听马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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