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幸福背后都有“牺牲”

影片讲述的故事，离我们并不遥远。尤其对于二线城市、小城镇生长起来的人来说，谁没有跟几个小流氓、小混混同过班，哪个学校没有打架斗殴、敲诈威胁的黑帮戏码上演？是的，那些平时被普通学生深恶而深惧的混子们，就是本片所谓的“坏孩子”。

坏孩子有一腔热血，青春的精力过剩而无处发泄，于是行不由径，肆意妄为，敲诈同学，侮辱老师，看不惯谁就打谁。就是片中主角小马的样子，嚣张跋扈。但嚣张者总有更嚣张的人治。小马被一个boxer打了。这下开始了他同样出于热血的“复仇”之路。说到这里，也不过是人之常情。

可问题是，小马做事没长性，性子急，没学好爬就要学走，结果自然被踏实的信治一拳干趴下了。小马觉得沮丧，又转而投黑社会去了。反正都是求力量，除了肌肉的力，还有社团的力。哪个不行呢？

看上去，一开始的小马也还混得风生水起。信治则接过了小马抛弃的拳套，凭着他的踏实，天赋，无意识的自律，一路过关斩将。两个成功的“坏孩子”见了一面，相视一笑，有点隔膜，但至少彼此欣慰——大多数青春文本，可能就到这里结束了。少年人对成人世界的想象也单纯，就信努力就会有回报，长大就能爬上去。

可深晤现实残酷的大人北野武在这里拐了个弯，成人世界，远比孩子们——即便是坏孩子——想象的复杂。小有成就就飘飘然的小马，欲望萌动而放弃自律的信治，都输了个精光。还有个老实巴交的小司机，阴沟里翻了车。结尾处主角两人重回校园，骑着车，归根到底，这几个人，都还是孩子。

从孩子时我们就被教育，成功只能从清教徒式的自律开始，而声色之欲则是“堕落”，好坏的标准以此划分，不容置疑。但成人的世界复杂得多，欲望被鼓吹，又被贬损，自律被嘲讽，又被推崇，哪个才是对的？不同的价值体系交织错落，各自延伸到不同的方向，往往让人莫衷一是。不只是坏孩子，连好孩子，恐怕也分不清这里边的真正的准则在何处。

这是一个不同的定义共存的世界。幸福，有很多种。成功，也有很多种。甚至，完蛋，也有不同的解释方式。鲁迅说，绝望之为虚妄，正与希望相同。想要同时得到各种幸福，正如要在各种意义上都“完蛋”一样，属于妄想。所以，喝酒抽烟是幸福的，性爱是幸福的，小家庭是幸福的，战无不胜是幸福的，吆五喝六也是幸福的，然而所有这些幸福都想要却是不可能的。如果说成人社会有一条不变的规则，那么只能是为了获取而不得不做的“牺牲”。

有的幸福，只能用其他的幸福来换。因为任何成功，都是有“价码”的，而我们与生俱来的财富，只能买到其中很小部分。其他的，只能靠交换。如果说有什么能让人更好地完成这个选择，那只能是，让自己相信这样一种观念：我所追求之物给予我的幸福，胜过了其他一切的幸福。

当然，这已经不是电影范畴之内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