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西杰克逊与神火之盗》：惊起却回头，此恨几时省？

Solo lau/文

        拿来主义现象似乎在好莱坞电影中越来越明显，单以古希腊神话为题材的电影作品近期就有《波西杰克逊与神火之盗》和《泰坦之战》两部。当然拿来主义也分两种情况，一种是处之得当，不但会保持异域文化的精髓还会融入一些具有现实意义的神来之笔；而处之不好当然就另当别论，严重的还会被贯之以“文化强暴”的恶名，恐怕克里斯·哥伦布的这部新作《波西杰克逊与神火之盗》就是这种情况。
        
        神话最能反映一个民族的精神品格和人文特质，像中国神话中道教的诸神等级严明，各司其职，但品性大都刚毅、正直、善良、可亲，这和中国人“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人生理想是分不开的、而“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佛教神话又对应着东方古老的超脱智慧。从中不难看出，无论是居庙堂之高还是处江湖之远，中国人都希望达到“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的理想人生状态。
        
        而像希腊、日本这些地域环境局限性较大，资源相对匮乏的国家，必须以攻克自然困境，甚至掠夺邻邦资源的过激方式生存下去，他们的神话则对应着一种征服的精神。日本神话中有须佐之男命斩杀八歧大蛇的故事，而古希腊神话中类似的传说更是数不胜数。赫拉克勒斯立下十二大功，伊阿宋寻找金羊毛，奥德修斯游历等故事无一不反映着古希腊人民对于强者的崇拜。而且这里的强者并非只是身体上的健壮，更是智慧的化身，像珀尔休斯用镜面反射原理斩杀美杜莎就是很好的例子。相对来说个人性格方面的缺陷似乎在他们的观念中有些无关紧要，奥林匹斯山上的众神每以个都有自己的缺点，或者说他们都很真实，与凡人无异，只是能够永生而已。有征服自然的勇气和实力，智武合一才是希腊民族理想中的健全人格。
        
        电影《波西杰克逊与神火之盗》虽然披着古希腊神话的外衣，但与那些英雄传说恢弘的史诗格局格格不入，也偏离了以征服为终极目的的尚武精神，只是一部以寻父为主题的儿童电影。电影的主人公波西·杰克逊对自己的身世一无所知，平凡地生活在世界上，但电影一开始宙斯就指认波西是偷走雷电火的罪魁祸首，如果说这可以解释为宙斯个人刚愎的原因，那这位众神之王似乎就太莽撞和愚钝了。波西知道自己的身份与危机后进入的半身学校相较于《哈利波特》中的霍格沃兹魔法学校相比就要儿戏的多，从训练内容和环境来看，这所神秘学校简直是一所以古希腊战争为主题的童子军营地。而当乌玛·瑟曼饰演的美杜莎登场的时候山寨的气氛达到了顶峰，本应死于宙斯之子珀尔休斯剑下的妖女却死在波塞冬之子的手里，难道波西不知道美杜莎和他老爸在神话时代有一腿？
        
        其实这些英雄传说中的闪亮事件串起来山寨进波西杰克逊的个人档案中并不违背什么创作规律，没人规定电影不能像网络小说一样玄幻虚构，只是读过原著之后会看着不爽罢了。《波西杰克逊与神火大盗》最大的不幸不在于此，而在于自身的乏善可陈惨淡境况与同类题材的《哈利波特》系列的巨大成功相比的自惭形愧。
        
        无论是故事格局还是视听效果，《哈利波特》都是魔幻题材电影中的上品。况且杰克·罗琳笔下的这位少年巫师早在9年前就进入了银幕世界，成为一代人不折不扣的成长记忆，与电影票房的成功相比，观众长久以来与银幕形象建立起的亲切情感似乎更可贵。老话说的好“既生瑜何生亮”，题材类似的《波西杰克逊与神火之盗》在根基已深的《哈利波特》面前自然占不到便宜，各方面还不具备与后者竞争的资本。但另一方面《哈利波特》规模格局虽然宏大，但也渐近终结，在哈利之后，谁能再续魔幻前缘，如果《波西杰克逊与神话大盗》续集能够弥补不足提升水准的话似乎堪当此重任。
        
        看完这电影后其实最大的感触不是电影的精彩与否，而是一种担忧。虽然本片显得稚嫩和山寨，但莫忘了几天之后另一部《泰坦之战》却是古希腊神话的原版故事，不难想象这部以男性阳刚美和震撼视听效果为卖点的古希腊英雄题材作品将会把希腊民族的征服精神展现得如何淋漓酣畅。但无论处之得当还是处之失误，好莱坞借用的都是古希腊文化。当然这种拿来主义的铁蹄也没有忽视掉博大精深的中国文化，《功夫熊猫》就是个明显的例子。
        
        何平导演的《双旗镇刀客》里那种以写意武侠的方式讲述破除偶像、立足当下、面对现实，战胜自我的成人礼，在《功夫熊猫》中无字经书展开的时候似乎变得黯淡和沉默了。不敢相信，外国人拍的功夫题材作品，还是动画片，竟然已经能够触摸到东方文化的精髓。可见好莱坞对于世界各国文化的重视绝非儿戏，而是已经进入到了一个较为严肃正统的探索体系中。而当电影里的乌龟大师唯美地羽化飞升之后，中国居然拍出了《三枪拍案惊奇》这种模仿科恩兄弟但完全抓不住他们电影中那种直视“邪恶”的神髓的作品，最终只能是一次乱七八糟的效颦。
        
        说这是一种悲哀，或许有些过激，但若真的有一天好莱坞拍出的东方题材电影能让东方人自己都赞叹不已，那确实一种尴尬。惊起却回头，此恨几时省？今天能出现《波西杰克逊与神火之盗》、《泰坦之战》、《功夫熊猫》，明天难道就不会出现一部洋人导演的《卧虎藏龙》般正统的武侠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