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主义的抗争之路永不止于男人的觉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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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结构性推进的叙事令人欲罢不能。
所谓抗争最初只显现于一个人挑起的“战争”。在新生儿降临的大喜日子像一个女巫一般陈述着死亡,打破了平静。虽然这种“平静”也不过是诸如中文语境中被无数人宣之于口的“你就不能好好过日子”一般的话术。
战争的对面是和平,而平静并不意味者和平,和平不会令人害怕。
在最初的战场男人们美美隐身了,取而代之的是在结构中被异化,在一次次生育和流产中逐渐麻木的“婆婆妈妈”们。诚然,冷漠的丈夫不值得依靠,而同样拥有子宫同在流血的女性的声讨却更加刺耳。村中的神婆平静地细数着每一个女人惊人的怀孕和流产次数,以“习以为常”来论证适应是比反抗更佳的选项,而像Leila这样的反抗者,只会成为令家人和丈夫蒙羞的”女巫“。
只是故事并未向着“猎巫”的走势行进,女性们心照不宣地实践起了意图夺回自己身体的“性罢工”。她们当然不擅长使用这么赤裸的用语,但任何一个现代女性都不会将一种长期违背妇女意志实施的性行为定义为爱。婚姻就像长期卖淫,这种以控制妇女身体为主导的“性侵”,是当地妇女要面对的日常,也是世世代代母辈们传承下来的“命运”,仅凭吃大蒜和在头发里擦辣椒水无法对抗。
当抗争扩大到女人和男人之间,男人们终于开始发怒。他们不再维持冷静、自若的智者模样,在床上甚至孩子面前疯狂羞辱着不安份的妻子们,展现着自己对于妻子身体的控制。 制造暴力和冲突的那一刻,他们正式进入了战场。而女人们也在愈演愈烈的战场中得到了明确的启示:如果他们不去挑水,便再无权享受鱼水之欢。
斗争最后升级成为了村子与政府之间的博弈,或许不太妥当,后者只能用在势均力敌旗鼓相当的双方之间。而这个被现代世界遗落的北非村庄,要挑战在水和能源背后更宏大的食物——全球现代化背景之下的结构性剥削。白人剥削有色人种,富人剥削穷人,男人剥削女人,既得利益者更有能力争夺生产资料供养世家世代,长久繁盛。而在结构中被边缘化的所有人,都没有话语权。他们只能在庞大的国家机器面前争那些杯水车薪,继续生活在这个骑马传信、无水无电的荒野。
村口修建一口取之不尽的泉眼只用了三天。
女人们在电影中学会了什么是真正的鱼水之欢,充满碍于爱欲和尊重的肌肤之亲仿若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就像Leila的丈夫在安抚她时为她读的那本一千零一夜中所描述的爱。
她成为了山鲁佐德,而一千零一夜却只是故事的开头。
斗争结束了吗?孩子们不会再死去了吗?夜里亮起灯了吗?山里的路通了吗?
抗争的路哪里又算是终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