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的水镜

如果有人问我，《葬送的芙莉莲》是个什么样的故事，我大概率会说，前半段是一场浪漫的公路冒险，我对主角的印象好像有点模糊，但是神秘和暧昧也是公路片的魅力——直到一级魔法使考试的到来。

在成长型的故事里，考试是一个强而有力的类型元素，通过在短时间里通过完成一个固定的课题来快速塑造人物。《葬送的芙莉莲》也确实在这一章节中迅速地拉起一大片人物——从考生到考官——简洁明了地贴上属于二次元的人物标签，然后就可以为了连载进行各司其职了。这一场考试下来，原本公路片神秘浪漫的气氛被严重破坏，但我不想在这里指责使用类型的做法，因为比起使用类型元素，没能用好更令人扼腕，尤其是攻略“零落王座”迷宫。

迷宫的核心叫“水镜的妖魔”，能力是复制闯入迷宫者。最终决战的大厅是芙莉莲面对自己的复制人偶(虽然实际由菲伦来操作)，非常容易让人联想起威尔斯在《上海小姐》中的高潮戏，疯狂屋的“镜子迷宫”以及从层层叠叠的镜像中释放出内心深处的欲望和毁灭的冲动。但是芙莉莲在镜厅中做了什么呢？它展示了一场战斗奇观，浮于表面的更快更强，我也就无法从镜子迷宫中看到芙莉莲内心更深处的塑造——一个长命种的精灵如何看待和人类不一样的时间流逝，和魔族间的仇恨如何在漫长与世隔绝的日子里压抑着又不断绝，有没有在长期的孤独中有过毁灭和自毁的冲动——原本作者是可以通过水镜妖魔这种模式让人窥得一角的。

当然，如果芙莉莲出现一丁点道德上的模糊，对漫画的连载都会是致命的打击，不往深处挖掘角色内心是正确的选择，但这面模糊的镜子映照出来泥塑一样的复制体，就和它的本体以及他们的创作者一样，是平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