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未必可以解决问题,但至少可以向世界提出问题
2016 年,一宗殘疾院舍報黑幕報導轟動全香港,引來社會各界憤怒,我們一直追求社會安定繁榮,卻有一些人連基本的生活要求和生存尊嚴也不能達到。 這個專題報導一直深刻烙在我的腦海,所以特意找來報導的偵查組記者傾談。 新聞工作者一直在黑暗間遊走,尋找光明之處,希望將不公義的事一一曝光,有時換來的只是徒勞無功的無奈,日光之下,黑暗依然張牙舞爪,然而新聞工作者依然謹守崗位,這讓我找到《白日之下》 的創作角度和念頭。
《白日之下》裡面有很多角色,每個角色都有他自己的故事,而電影不論題材,終歸都是關於「人」。在世界各地放映時,很多觀眾跟我說這部電影令他想起自己的爸爸媽媽、公公婆婆,想起他自己身邊的人,想關心對方多一點。其實每個人都會老,這件事很切身,這電影不是要道出某個界別的辛酸,我們是透過他們緊守自己崗位的執著,回歸到我們作為「人」應怎樣面對和回應世界的各種荒謬,因此觀眾在看《白日之下》時,即使語言不通或各地有著不同的文化,但相信每個地域的觀眾都能找到自己的共鳴。觀眾未必能完全理解那件事有多不公義,重要的是能感受到裡面的情感。
有新聞工作者來看電影後,會輕拍我一下說多謝,因為這部電影令他有一點釋懷,另外也有很多社工看後感受很深,這部電影對他們來說更加有意義,因為他們知道實際的院舍環境是怎樣的。每一句的多謝都很多眼淚,很沉重。但這部作品不是要讓觀眾感到絕望,電影最後發出的訊息其實關於希望。很多人會問這個世界有希望嗎? 我的理解是,他們說的「希望」是想要一個結果,例如贏還是輸? 派彩號碼開幾多號? 但對我來說,希望是一個動作。
在最無奈的時候,最無能為力的時候,人可以做的就是相信,仍然可以懷抱希望,這是一種態度來的,當你有這種態度的時候,你就有機會改變。很多時人求的希望是求一個結果,但希望可以是一個「因」,因為你有希望,才在後來得到你想要的結果。
所有的制度都不會完美,制度的漏洞常被人借助去作惡,很多人都活在陰影中不被保障。面對不公義,我會慶幸自己是幸運的一群,能坐在冷氣房,有地方住,做自己喜歡的事,但我同時會問,我可以為這個世界做些甚麼呢?因為緣份,我成為了電影工作者,我希望可以透過拍電影做多一些。
資料搜集期間,了解到很多事都很無奈,不是家屬有能力可以改變些甚麼,但我仍希望能有持份者不要只把人當做數字,不是一些要處理的問題,把人當回是人。每個人都會經歷生老病死,制度終歸是希望人更加好,世界更加好,我們不是應該向好的方面繼續向前行嗎? 怎麼會放棄一些受苦的人不理他們呢?
我們未必能做甚麼,但至少應該在乎他們;正如,電影未必可以解決問題,但至少應向世界提出問題,讓更多人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