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城市是小镇做题家的避风港?

这篇影评可能有剧透
双女主的对称结构,排除了镜面下折叠的东京。演员虽然都很年轻,但是细末到微表情都处理的很真实。对于女孩友情的刻画非常真实,记得有几个温暖的细节,一个是在不允许双人骑车的、但是没什么人查的晚上,一路大笑回去,两个人互换。一个是在桥上,华子挥手和陌生的女孩之间那种构筑的真实又梦幻的乌托邦。一个是华子推朋友坐儿童车,好像从来没有那么开心。一个是美纪和朋友商量要去褪毛一起养老。……总之本片又许多回味无穷的细节,我无比喜爱这种又意识,在镜头语言的选择和演员的互相成就下,展现出来的情节与现实世界链接的广和深。
门胁麦在无数聚会中都坐在下手边缘,今天是母亲家的待泼之水,明天又在婆家熬鹰。华子最美的时候不是在五千日元的高级餐厅,而是在她穿着平底鞋像个平常人走路,坐在海边吃着随随便便食物的时候。相亲的过程未必窘迫,确实可笑。整场婚姻回归到一个分开却站在一样高度的楼梯上微笑有些做作。华子没有变成勇敢跳下去的rose,她合理地退却,合理地愠怒,合理地憔悴和被鼓舞。美纪也无路可退了吗?回去不了三两天根本就没有共同话题的男性和被处处停留在昭和的女性们。无法抱怨的过去和不确定的将来:这就是一位勇敢的女性的现实。连美纪都不禁说:真正在东京获得的东西大概不需要用太多的钱去巴结就能收获了。如果要吃五千一位的下午茶,那应该是被骗了。
确实,她们都被骗了。本片的女性们从不狼狈(苦笑)。
是否可以借助一个大学开始住两个人屋子的女孩的独立空间,刻画她在半集体生活中的挫败感?再好的朋友那种龃龉和互相扶持共存的珍惜感不是也很难得吗?打工时姨妈带来的胸胀、高跟鞋磨破的脚皮、累的只想一头栽进油锅睡觉的狼狈——陪酒女不是那么好当(我都没面试上不是?说到底是一个女性地位表面平等但是处处都是被凝视的女性和凝视自己的女性,凝视男性的女性共同存在的折叠空间)导演打过工吗?导演真的当过那种大城市毫无脚跟的边缘人吗?
东京折叠很有趣,它展现了这座想像空间的围城感。开放和包容是一种表面的虚妄,而恐怖的是对这种幻觉意在愚昧。进入庆应之后,片中对美纪刻画太过完美,因此我始终无法相信她内心也有不坚定、甚至有求自杀以放弃的冲动过。她为何不能摇醒那个只知道进入她的身体但是不愿意好奇她是谁的男人,告诉他自己来自石川县的鱼津?——或许现在的我能懂一点:东京真如美纪说的是一场梦,可是现实是它提供了某种成为情妇一般本质是道德堕落的、同时又是没有被真正理解和看见的“圭臬”。而现实的东京恰恰充满了这种诱惑。它根本就不是农村女性的避风港,而是一种错愕下的无奈。就像地方和东京的关系是下与上、女与男的平行一般。没有力量说出口,更没有人使用过这些词汇,这使低位者显得幼稚、急躁、低劣,因此他们首先要忍耐一些本就无法入耳的东西,装作很感兴趣的模样,其实不仅在对于自己的责备中浪费时间,而且缺乏实践带来的惯性压抑最后只会异化自己……
女性正因为比男性先接受了规则,先学会了乖乖服从,所以愈发受到迫害。直到社会产生的表面平等、政治正确等等已经使“受害者”无法意识和寻找幕后的黑手的时候,这种不公平就变成了隐痛——连拿自己开刀都不成。四位女性,除了小提琴家那句“我要有随时离婚的勇气”真的挑战了某些人的高傲,那么剩下的呢?电影显然告诉我们这些一般劳苦大众,也不要羡慕“贵族”了,无论出身,你看你也是题目中写的“贵族女子”嘛。可是或许你还记得那场十年好友分手的戏,男主说自己也有痛苦,美纪说才不是,男主说就是,美纪说才不是呢。正因为这个折叠并没有真正被言说,因而和电影里讨论的几乎所有议题一样,在真的有任何破局之前,就蒸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