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土的奇怪片子

完全为了影像资料本身来看这个纪录片，特别是相对私密的场外资料（基本都在应酬喝酒，贵圈这个氛围……）。最直接的感触是这个导演做的差不多就是把手头全部的素材揉吧揉吧搓出一个片子，因此剪辑时常令人摸不着头脑，古老师上一秒还在酒局觥筹交错下一秒就坐下来和小李老师点点头准备下棋了，产生了强烈的“这个人生活里只有下棋跟喝酒”的感觉。但第一确实看到了其他公开报道中难得一见的画面，第二尽管画外音夹带大量私货，但选择素材时有啥放啥基本不带价值判断，给了观众比较大的自由解读空间。这就是这部片子唯一的价值，别的都得捏着鼻子忍下去。海报丑，连官方片源都很糊（央视网的往期归档和播放做得跟屎一样，居然还在用停用了三年的flash），转场字幕特效配乐等土得无可救药无以复加竟还能不断土出新高，而且数次突发中二病插入某些影视作品中过度夸张的下棋片段，左一个鸿门宴右一个英雄，尬得令人不忍直视，几乎产生了喜剧效果。画外音也矫，和天下足球一脉相承的矫。最要命的是这个片子无时无刻不在传递出一种中国式爹味，例如莫名其妙地强调所谓的“面子”，以及暗暗拉踩李九段不听话不顾大局又不爱来事儿，不愧央5出品。小李老师说话完全被配音盖掉了，简直罪不可恕。

看完的主要感想竟然是应酬害人，古老师惨兮兮，到处被人灌酒。官方后来估计也明白这些酒局对比赛完全没好处，不过还是统统拍出来没有捂着，可以算有一点反思，但这里的反思和找借口甩锅的边界往往比较模糊。就以酒局的问题为例，棋院在十番棋后大约确实觉得不该让古力亲自去应酬，但十番棋前居然没想到这点。我猜测他们最初的想法是只要小李老师也一块去受累应付这些酒局，比赛就公平了，结果发现李老师愣是不去，只有自家人被搭了进去，只好在纪录片里几次暗示李任性没情商。类似偷鸡不成蚀把米，于是埋怨鸡不肯上当。纪录片屡次对比古李二人性格，言及李必说他逃避应酬，不服从安排，给韩国棋院带来麻烦之类；然后立马谈到古，说他为人周到、有求必应，从不公开失态，搭配他在各色酒局游刃有余把领导哄得很开心的画面。是实话，但这种对比的语气和出现时机经常给我一种“要是李世石和古力一样会来事儿（或者古力和李世石一样都拒绝应酬）就好了“的感觉。结合比赛结果，如果说前者是棋院原本的美好希望，后者大概就是蚀了米之后的捶胸顿足。仿佛能看到一个中国家长摇头叹气说都怪我家小孩太乖了不懂得拒绝，不像别家小孩。这是真心在怪自己小孩吗，不是的。

我是看到纪录片后半部分才产生这种怀疑的，当时围棋队领队提到酒局问题，有这么一句话：

“所以那个李世石（认为）反正我听不懂中文，或者我可以就是置之度外……”

有一点责怪的意思。之前我以为棋院从未指望李老师会参加那些酒局，毕竟他这个不服管的性格早已名声在外，而且他是客人，语言不通，有理由不去。这话一出我才意识到棋院曾经或许也以为李世石去不去酒局是有讨论余地的。商业比赛里来掺一脚的其他势力太多了，而这些势力可能并不清楚李的个性；活动规格特殊，搞得算有诚意，李九段又那么喜欢古力，会赏光去一下酒局吧？结果外宾真的一点面子不给。很有趣的是这段话后紧接着就是古老师在拉萨被团团围住灌酒，喝了一杯又倒一杯，最后被酒辣得捂着胸口说不出话的场面，样子很可怜。然而他刚能断断续续蹦出来几个字，就说：

小李老师：？

所以……说不定棋院从上到下其实都觉得李也是该来陪酒（）的吧……

前半部分还有过这样一段：“李世石给韩国棋院带来过很多麻烦，比如不肯打段位赛导致韩国棋院被迫修改规则，还有弃赛、停职等风波，尽管如此韩国棋手和棋院还是鼎力帮助李世石，希望他能赢得十番棋的胜利……”态度很明显了：李在恃才傲物到处捣乱，而韩国棋院热心慷慨，不计前嫌。我非常怀疑现实情况究竟是不是如此一边倒。即使从最势利眼的角度看能名垂青史的也会是李而非韩国棋院，不知道踩前者帮后者说话到底有什么好处。现在想想其原因首先是爹与爹（）之间的惺惺相惜，其次就是官方确实看不惯李老师的个性，是有怨气的。

惨烈的比赛结果出来后，有一小段对赞助商的采访，意料之外地说了一点看起来很深刻的评论。画外音接着马上说：“虽然有很多人对古李十番棋在时间、场地、氛围、奖金设置等方面提出很多质疑……”这个用词令我想到网上那些垃圾小报文章最后总要来一段“网友直呼xxx”，让人特别想问你讲的这个朋友到底是不是你自己，几乎已经不加掩饰地在甩锅了。整部片子常常有意无意出现类似的语句，仿佛试图不露痕迹地引导舆论，但纪录片本身做得实在太过粗糙，因此经常露出马脚。总之是个土得要命又四处暗戳戳夹点私货的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