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蛮人推荐

这篇影评可能有剧透
《野蛮人入侵》,这对现在的我来说绝对是一部好片子,是一部值得我坐个把小时的公交竖跨大半个市去看的一部电影,是一部能给我提供一个全新的视角去观照自己的电影,是一部我看完了之后走出影院能给我力量给我劲儿而不是那种看的时候就着爆米花一口一口咽进肚子看完了之后走进厕所还要我使劲的那种电影,
以下内容严重剧透,分析的也极其主观,想自己先看一遍的uu可以先去电影院看,看完再回来翻这条说说,
我说几个电影里触动我的点:
开头电影里的那个导演(一个电影角色)给女演员(也是)讲了一个小故事,
“宫本武藏到了很老的时候,有一个年轻人来挑战他,他们约好第二天中午在山上决斗。但是宫本武藏一直到太阳到了西边才出现,年轻人非常生气。宫本武藏背对著阳光,在决斗的关键时刻,故意让年轻人对着刺眼的阳光,一瞬间把他杀了。”
女演员问,“这不是胜之不武吗?”
导演说,“对那个年轻人来说,剑就是一切。对年老的宫本武藏来说,一切都是剑,阳光是剑,时间也是剑。”
女演员看着导演问,“所以?”
“以前,电影就是一切。到了现在,一切都是电影。如果我们置身事外,在自己的生命里做一个冷静的旁观者,生活就是一场电影。”
电影中俩人这一小段对话给我触动蛮大的,就宫本的那个故事本身来说,其实道理我们早就已经或多或少的知道了,比如“危急关头身边的任何东西都有可能成为你的救命稻草”,“要善于利用环境”等一系列扒拉扒拉的,如果是放在寓言故事书里大概率故事底下的两行小字讲的也会是这个内容,
但触动我的不是这个,是导演给出的两个视角,也是两种境界:人好像总是在年轻的时候容易把xx夸张的定义为是自己的一切,没了那个东西就会死/活着没有意义,总是会下意识本能地去“抓取”,“依赖”,但到了年老的时候,就变得能放下了,能放下了之后,能捡起来的也就更多了。
这个电影我是在什么时候觉得它好的呢?是在女主学武训练的时候,有个环节是她要戴上头盔被定在一个保护套里,然后男教练手里拿着棍子隔着头盔对着她脸打,要她不能眨眼,这中间穿插各种她一个人刻苦训练变强大的镜头,背景音乐棍子敲头盔的“邦邦声”一直没停,
我不知道这段导演在拍的时候有没有加入性别的隐喻,不过这几年的性别对立挑的确实厉害,好像大事小事最后都可以归到“男女问题”上,以至于我在看的时候会下意识条件反射地联想到…女性这么多年就是在不断被男性“捶打”的过程中逐渐变得强大的…?
有一天女主训练完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从武馆出来时遇到了一个僧人,
他问,“你知道你要去哪里吗?”
我坐在黑暗里一怔,
我知道我要去哪里吗?我大概知道,如果有人第一次嬉皮笑脸的问我这个问题,我会跟他说个大概,可如果ta神情严肃地再问我一遍“你确定吗?”那我的神肯定当时一下就散了,回答这种问题我向来是没有底气的,因为我自己也不知道答案,问这个问题的人大概也不是自己好奇,一般都是给被提问者一个警醒,所以我一般不确定就直接表现出来了,没必要弄的外强中干,
接着僧人对女演员说,
“你的身体并不是束缚你灵魂的监狱,
你的灵魂才是束缚你肉体的牢笼。”
这话刚从僧人嘴里说出来的时候我看着荧屏上的字幕就像是在看一颗珍珠,我的眼里一下就有光了,我知道这电影绝对能值回票价了,它已经在让我思考了,这两小句话我最近特别有感触,对我来说就是“哪个主导哪个”的问题,最近一段时间我经常出现身体控制精神的局面,为了一些感官刺激,多玩一会,多享受一会,困住了那个“要好,要向上”的念头,这个时候我往往感受到的是“拧巴与被拘束”,但在学校我发呆的那段时间,那是我真正想去做这件事情,我的精神告诉我的肉体说去那么做吧,那个时候我能感受到的是“爽和自由”,精神自由主导肉体的时候那种感觉是很舒服的,
对我来说这部电影的高潮是,有一天这个女演员在武馆里训练的时候问师傅,
“什么是自己?”
师傅走到她面前,给了她一拳,她瞬间被打懵了,师傅又给了她一拳,她捂住自己的鼻子,看着自己满是鼻血的手,睁大了眼睛,惶恐不安地看着师傅,师傅问她,
“是谁被打?是谁感觉到痛?”
师傅又要抬手去打她,她吓得叫了一声,下意识地举起手来挡,师傅的拳头停在空中,
“是谁让你挡?”
师傅又抬了一下手,
“是谁让你闪?”
“是我。”
“现在你知道什么是自己了吗?学功夫,就是为了寻找你自己。”
这段真的惊艳到我了,没有废话,没有摆什么龙门阵,导演用最简单最粗暴最有效的方式直截了当的解决了一个“世纪难题”,这和我之前接触过的冥想正念有点像,学冥想先学呼吸,学正念先学感知,先确定本体存在,其实我们做的很多事情好像都是为了刺激肉体,给自己带来某种特殊的“感觉”,比如咀嚼,吞咽,长跑,抽烟,性爱…最基本的七情六欲往往第一时间被感知但往往也止步于此,最简单的拿吃砂糖橘举个例子,大多数人吃的是个酸甜,像嗑瓜子似的一个接着一个往嘴里塞,嚼完一个吃下一个,很少有人从剥橘子的那一刻就开始“感知”,自己的指甲是怎么插进橘子皮,捏橘子的时候橘子是给自己的手指一种怎样的反压力,橘子是怎么在自己的舌尖齿间爆出那种酸甜的,上下牙齿的咬合,舌头的翻动,什么是酸,什么叫甜,这些很少有人去细品,如果现在身边有什么东西可以吃可以试一下,或者掐自己一下,慢慢的用力,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到那一个点上,去体会什么叫疼,看看能不能在“疼”中解构出“酸,麻,涨”,当你认真去分析的时候你可能就会发现压根就不疼了,这是正念的一部分,也是能确定本体的一种方法,帮助你们确定自己的“存在”,
影片后半段的时候僧人又问了女演员一个问题,
“你是谁?”
“不谈姓名,职业,各种社会关系,你是谁?”
这一个接着一个的问题在当时看的时候对我来说就像是被套在保护服里一下一下朝我劈脸打来的棍子,虽然对我造成不了什么直接的肉体伤害,但确是能把我打懵,当时想不出答案,但睡醒一觉再回味宫本武藏的那个故事的时候发现,好像一切都成了答案,昨天熬夜写说说写到凌晨三点的是我,今天早上在床上睡到九点的是我,现在趴在床上在备忘录里打字的也是我,喜欢吃火锅的是我,喜欢扣扣搜搜的是我,喜欢和摄影、记录生活、发呆、和老朋友见面的都是我,这好像就是在给自己不断的贴标签不断的从大到小划定范围取交集确定属于自己的领域,最后这些不同的圈圈中的那块相同的地方,就是你的核心,那里站着的应该就是“你”了,
这部电影在宿迁的排片很少,整个宿迁市昨天就一家影院放映了一场,只有两个观众,但确实非常非常值得一看,写到这儿的时候看这场电影对我的价值已经不能用二十六块钱的票来衡量了,我觉得我手里又多了一个坐标系了,我觉得我“得着”了,有时间的话可以看看的,电影四颗星,推荐指数五颗星,——卢小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