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权与人伦,欲望与理性,毁灭与创建

成汤先祖为什么以及如何能将狐妖封印?第一部里没有涉及,但似乎这是一个故事运行的重要逻辑起点。或会在二三部里得到呈现,并引出一个独特的纣王和妲己的结局(导演在采访中这样提到过)。
个人以为:在“神”这一绝对强大、压倒性、并且具有相当强势的正义性的超人类力量,和妖,这一虽然也强大、但混沌混乱不具有正义性的非人类力量之间,以成汤先祖为代表的人,选择了倒向神、依附神,建立起了可以称之为绝对神权等级制度的王朝,同时借神力或受神命封印了妖。(妖想成为人,也似乎必封印它……)(逻辑的推测,非史实的考证。)
同样是非史实而是该电影的逻辑中。在这个绝对神权等级制度里,殷寿——几乎接近于神的最强大的凡人,他的武力值和脑力值,足以匹配他的野心,但他是这个制度中的神的弃子,父的弃子。他无论多么出色多么努力都改变不了这个命定的序列。他对父亲的愤怒是强烈的,于他自己而言是无辜的正义的。“你不知道我父亲是怎么对我的”——在牢中殷寿对姬昌说的台词。粗糙一点把电影里的王兄殷启也视为神权所授的父性力量。衰朽的父王、好色的(启看见帅旗中藏的妲己时微妙的眼神变化)王兄,他们因这神授制度而拥有绝对权力——殷寿反还是不反?若没有白狐法力加持,殷寿会不会反?他一样会反。他强大的力量,一定会迫使他反。他若不反,可否安然地作万年王叔?不会,卧榻之旁岂容他人安睡,王兄找个借口就能解他权夺他命,他那么强,王兄岂有不知——约1700年后的李世民可是也面临类似的处境。
殷寿必反。
他的弑父,是一个孩子的愤怒,一个孩子杀死父亲、取代父亲、成为父亲、最终获得了从未获得的父亲的自我救赎(残酷的也可以说是错误的)之路。 (暴君知道他在作恶。所以殷寿要逼迫四大质子也象自己一样弑父以取代父,一方面检验质子的忠诚,一方面强化自己弑父的价值支撑。这场戏是第一部最重要的情节,张力也是最强。在逼迫孩子弑父的黑暗强大的原始力面前,四大质子表现出四种父子关系:东伯侯主动扑向了孩子的刀尖并对孩子说“你要活下去”,这是理想的自我牺牲的父亲,这也是东侯之子姜文焕在最后放走姬发的转折点;南伯侯之子则奋而反抗那逼迫他的力量,最终父子双亡玉石俱焚,是理想的牺牲自己以保存父亲的孩子的形象,北伯侯之子是第一个毫不犹豫地杀死父亲的,而姬昌姬发父子则是理想的父子关系,忍耐的稳定的父亲,和选择更漫长更拉扯更痛苦但也更彻底地成长的孩子……) (殷寿何以能打造强大的质子兵团,并“洗脑”质子们?因为大部分质子都有强烈共鸣的被弃的弱小无辜者的愤怒。殷寿的武力和思想训练给了质子们强烈的价值定义,他们是英雄,他们绝不弱小……正是这样的价值定义吸引了远在西岐的年幼的姬发,不惜在哥哥的弓箭上作手脚来赢得前往朝歌作质子的机会。每一个真正的少年都想成为英雄,并为此不惜一切的冒险和行动。) (“你是谁的儿子不重要,你是谁,才重要。”这当然是电影种题眼般的台词。但似乎,在我们的生活中,可以看到许多截然相反的认识,你是谁不重要,你是谁的儿子才重要,哈哈。)
殷寿的火烧宗庙,是一个强大的凡人对神权的弑反。烧神庙则是第一部的又一个核心情节,一方面可视为人、纯粹野性的人,在绝对神权之压下的反抗,这种反抗是破坏性的毁灭性的(也可以说是死本能的)。一方面则是殷寿彻底堕落,彻底放弃理性,屈服于原始动物性。
姬昌姬发包括姬邑,是另一种“人”,家庭的有爱的相互信任支持包容的(这个表述不太古,吐舌头),是一种于殷寿的“人之力”截然相反的伦理之力、伦常之力、理性之力……姬发还家,是一个少年的成长、成熟和于父亲的和解与回归。武王伐纣,则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所代表的价值体系的决裂和决战。仁者爱人,一个新的王朝,新的价值建设方向……
懒人就此搁笔。
电影的服道化什么的毋庸赘述。《封神》终必封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