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期:许知远对话宁浩对话摘录和自己的思考

这篇剧评可能有剧透
庙里的佛像塌了,需要重新建造
为了筹钱,和尚进城想办法
一上来,许问刚拍完两部主旋律电影的宁,拍短片什么感觉?
宁:也不陌生,以前上学就老拍短片,所以其实,有时候要做得比较巧,拼小聪明的地方也多,短片就经常得动脑子才行。
接着许满意似的问道:那长片的发力点是什么?
宁:长片不能光动脑子,得动心了…哈哈……(暗示拍《我和我的祖国》《我和我的家乡》,在大环境下的流水线短片作品没有心,没有价值,没有意义,仅仅是在现在所谓生产力的背景下追求的一种实用主义,或者说一种妥协,像是一只被归驯了的猴...)
许满意得笑了(x2),接着问:你觉得你心厉害还是脑子厉害?
宁:我都挺厉害的。哈哈2333...有时候脑子厉害,有时候心厉害吧。
许赶紧拍马屁:你确实是这一代里最成功的一些人之一啊。
宁:额恩…是…
为了筹钱,和尚开始尝试找工作
宁:看猴子,每个人的人生都像孙悟空一样,走过了一个被规范了的过程。你看我写的所有电影里面,所有受到惩罚的原因,都是因为狂妄,都是自大,没有任何一个别的原因。
许:那你觉得你自己被规范得厉害吗?(好直接)
宁:我那天还听别人说呢,他们问我,你以前拍得叫什么荒诞主义,你以后还拍吗?我就想我说可能,不是我想不想拍,它那个世界其实在变化,它变成了一个数字,还有就是标准开始发生一些调整,但是它就没有以前那么的鲜艳和鲜活。(我就不说,我就跟你绕弯弯 …)
许:你觉得心是天生的还是,后期不断地遇到经验什么,变化的那种?
宁:心是一个你的感知能力吧,对于电影,现在什么样的电影我喜欢,我觉得好看,还是一个感受。沉浸在里面的时候,它本身那个过程带给我的那个愉悦,就完全是一种心的感受,不是脑的感受,我根本放弃去思考。但是自己拍的时候,我觉得心和脑子往往冲突,脑子动多了心就不会转了,我觉得心还得养啊,养它那个感觉的敏感度。
许:那现在是不是越来越没时间养了?都没空养生… (暗示现在拍主旅律电影多了,心不会转了。这是二人早已代入:心=长片 以前的电影(《香火》,《石头》); 脑=短片,现在的电影(《我和我的xx ..)
同时:哈哈哈...2333
许:但是你拍完《香水》,也有两条路可以选嘛,也可以继续延续这种风格,如果你想做文艺片,都是这条道路。这条路就不吸引你吗?
宁:我不知道你有这个感受没有,就是这种,当它不断地蹦出来新的,你好像就感觉待在那儿就完蛋了。咱们形成的这种教育和印象是你落后是会挨打的。所以其实就会很容易焦虑。我一直觉得过去的那段时间,每个人都是焦虑的,核心都是害怕落伍。每次听到新名词 CEO 、 IT 、CFO...都会加深焦虑,觉得是不是这个自己又不懂了,又被时代抛弃了。尤其中国经历的缤纷的那三四十年的改革开放,放之全人类整个历史阶段当中都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完美的一个生产力转型的冲刺。 haha .我觉得必须站对队伍…. haha ……(宁有种被当代爱国主义教育洗脑的感觉,也正是“被驯化了的猴",当然这时他还在绕弯弯,不直面自己和许的问题,也在某种程度上解释了自己受协的原因)
许:我觉得你还挺诚实的。
宁:实事求是呗,对..(这个实事求是用得太好了,反讽意味,谁提出来的?邓,谁提出改革开放?也还是邓。邓=实事求是,再次切题,呼应上段回答,绝了!) 宁接着绕:人有时候去面对自己内心是需要一种勇气的,既要有勇气去面对真实的自己,这是很难的。然后也要有勇气面对你的愿望,这是两件事情。(把许的两条道路指向的目标明确了,一条是真实的自己(现实?),一条是愿望,又明确了这是两件事,两条路是完全分开的。也侧面问答了他更愿意走第二条路,但不走第一条是"很难的”,所以,答案呼之欲出…)
为了筹钱,和尚帮人算命
换了场地,许皱着眉头,标志性地坐姿,吞吐了半天:你......你会担心自己因为不管是市场也好,还有这个系统也好,因为你变得越来越重要,你操作事情也越来越大,然后你不可避免地被驯服,或者说你变成它的一部分,或者说你也不可避免受到它对你的影响、诱惑、干涉。你会担心自己丧失这种因为边缘带来的自由吗?
宁:你是否能够自由是你能力的一部分,对你自己很多地方的管控才能实现的。你不为你的自由努力也是瞎扯。有一个区域,你在这个区域里自由地做事情。我觉待是有可能的。 你用反抗与驯服,这本身是对抗的,有立场的两个词。我会让常用怀疑和独立。怀疑主流的正确性,自己是否能贯穿我的观点。
许:那新的刺激你的来源是什么呢?
宁:我觉得还是现实。因为我一直觉得文化和艺术本身是一个群体镜像,生产力层面的反映。 生产力现在发展到信息维度,用不同维度关注事物,一定程度上降低语言成本。其实我们站在一个奇点前面,当我们这么方便地传递知识的时候,现在可能会出现十个爱因斯坦,霍金。理解事情的门槛变低了。
许:也可能一个都出不了啊...2333(拧巴的许,悲观)
经历种种挫折,和尚陷入了沮丧
宁:大家都在寻找大环境变化之后的状态,期待生产力的再进一步,假如没有再进一步,那你思想领域和生产力很难同步跟上的。
思想革命与生产力变革,许认为两者没有必然顺序,宁认为往往前在后者之后产生,忽路人的主体意识、自足性。 科学和艺术人类的两只脚,而人类又有一种眼见为定的实证论,如果没有"眼见”就形成不了社会层面的共识。艺术交流是建立在社会潜意识之上的同步。
许认为艺术家就不应该追求同步。 宁:认其识 行其运 知其命 守其位。十年前追求荒诞性,质疑,解构主义,消解人的意义,现在其是否是重要的,需要建构。 许:那么这种建构你用自己方式吗?
宁:认为两种方式理解:1、特别本体(个体),为自己做;2、找到群体共识。共同目标:切真。观众的会心一笑往往是切中了某种真实,不是最可笑的,有同感,共鸣。持续切真就有价值,高级,乐此不疲。 搞艺术的原因,也是艺术的功能:找到共振,打破孤独。 要时刻保持对处境、世界的怀疑,因为人生和世界走入一个假象当中是必然,特别容易。这是找到本真的前提。
许:那你现在最大的怀疑是什么?
宁:…是不是要拍电影?
许:这么大吗?
宁:现在电影还是电影吗?这件事对吗?还是你想做的那件事吗?如果不是了怎么办?
我的弱点是怯懦。
前方高能!!!
许:反正有更力量存在,人对自己的控制也很够很小,支持我们做一切工作,一切事情的意义是什么呢?
宁:活着。其实存在本身是所有事物的唯一意义,你为了让你的存在不那么无聊,你找出了很多精神意义,但本质上来说,所有的事物(生物,非生物),它的唯一价值就是存在在那里。求存是一切事物的本质。
猴子晃树枝,意义就是它不晃树枝又做什么呢?它被关在笼子里头,它为自己找到了一个意义,对吧,它觉得自己晃树枝晃得比其它猴子好,它就瞬间产生了一个意义。可是我们在外面看,你只不过是被关在这里的一只猴子而己。那我们就是要找到我们人生中的各种意义,拍拍电影晃晃树技,对吧。每人都要找到自己的一个虚妄的意义。
许:所以你会经常跳出来看到自己晃树枝的样子,也觉得挺可笑的,会有这种感觉?
宁·好辛苦啊。
许:但这是不是另一种狂妄呢?其实你是有更高的意义在召唤你的,你是为了更高的意义服务的。但是我们现在夸大了自己的...反正这所有一切存在只是这个树枝让我们晃而已。
宁:我觉得这不能叫一种狂妄,这叫一个悲哀。你觉得没有什么办法,你只能在这里面,当你明白了你只能那样,你只能嬉皮笑脸地面对这个事。那我只能到最后选择的是一个姿势了,一个态度。
许:那比如说有人选择英雄主义或者浪漫主义的姿势,嬉皮笑脑也是一种姿势,对前者,他们觉得充满人生奋斗的意义,超越自我的意义,你觉得是他们没看透吗,还是因为...?
宁:那是他们的权利,我没有态度。本质上可能又是一种高度的自私。
许:你觉得现在对这个世界想要高度得认识它,什么是阻碍?时间吗?
宁:我觉得是需要安静,足够长的安静的反观。大家处在一个真正沸腾的生活中,很难,但是希望可以暂停,逼迫自己深入再深入看待自己,每一个层面,不光是文化。
最终和尚筹齐了钱,完成了佛像的建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