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即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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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面黑白,最鮮亮的是他花白的頭髮和手指觸碰的白色琴鍵。偶爾鏡頭掃過遠處射來的燈光,他微垂的頭會被恰到好處地暈染上一層神聖的氛圍。是的,「神聖」,這是一個始終以天真的眼光望向地球最深處的律動的樂者,目睹崩塌所以竭盡所能與社會議題保持連結的活動家,與病痛頑強抗爭的勇士,在衰老和接近死亡的過程中努力回味生之韻味的老人,在正視命運、逼近終點的漫長旅途中,被包括音樂在內的一切事物所塑造出來的柔軟的流動的氣象。所以他從來都是廣博的,不局限在狹小的角落;也是無定形的,沒有什麼能夠限制住他的想像力。我沒有辦法去定義他,因為經歷的萬物才是最好的答案,而他的整個一生就瀰漫在其中,迷人,讓人捉摸不透。
北京時間六點,《聖誕快樂,勞倫斯先生》響起。一瞬間有些恍惚,記憶又閃回到他之前在北京一家地下酒吧,在走調的鋼琴上彈著這支曲子。還有許知遠手持錄音機,在長安街上像他一樣錄著周遭的聲音。聲音,來自生命最深處的「媒介」,比所見之物更加富有深度,也才能打破如今這個遍佈景觀的世界。我們閉上眼睛,就像回到了遠古的部落化時代,被口頭傳遞的神話籠罩。記憶也因而如水般輕盈,像塔可夫斯基鏡頭裡出現的搖動水草。
他不由自主地微笑,手指靈活地擺動,結束一隻曲子後,將滑落下來的鏡框推上去。鏡頭逐漸拉遠,切換到遠景,將整個錄音室展現出來。他似乎就與環境融為一體,永生永世地在音樂中存在。音樂即自由。像包裹在母親的子宮內,如嬰兒一樣自由伸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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