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记（2021.7.28）

“往前会是地狱，往后也是地狱：我们不如继续前进”

——滨口龙介《欢乐时光》

看上去，也许除法斯宾德《佩特拉·冯·康德的苦泪》之外，这是世界上最接近贝克特的电影；不过可以说这是假象，卡萨维茨（和他的朋友们，由难以置信的优雅美妙的伊莲·梅带领）并不贝克特化。像他自我意识强的其它时候（《面孔》《丈夫们》——其实也是更直白的时候：与《杀死地下老板》这种几乎是潜意识挣扎下露出的怪诞真理相比有一种塞林格碰见普鲁斯特的感觉；但我并不是在贬低它们！）一样，主角是一个有缺陷的、可谴责的人；不过，和其它几部相比，在这里他几乎是轻微的自闭症者：一层更明显而奇异的天使般气息覆盖了一切。注意几处反逻辑的对话如何恰到好处地——几乎太恰到好处，像《面孔》那样，不过人为性本来就是艺术无需掩饰的特征——运用在了正确的地方。注意惊人而如梦的冷色高颗粒度摄影（除了Nell的家，一个关键的场地，那里有大块的暖色，漂亮的烤面包机和垃圾桶）、超前的街拍、暗镜头使用（参见《三女性》）以及后现代主义剪辑，包括跳接、轻微的画面不同步（参见帕索里尼《定理》；这里有几个镜头几乎肯定是后期配上不一样的台词）和仿佛在平行宇宙或意识碎片间切换的深夜反打对话（也许是因为电影整整拍了两年：本身几乎就是反电影行为：“This is not the movie!”）。她原是喜剧导演（《新叶》《心碎的孩子》，后者据说很好）；这正使她有能力和勇气做这一切，卡萨维茨明白。但我不知道他们怎么能把这个故事讲得这么美，几乎宏伟——恍若沟口健二，是的，沟口健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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