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不倒我的，必使我强大

本文含严重剧透

在心理学渐渐普及，心理疾病慢慢被大家熟知的今天，在心理健康人群和心理异常患者之间，依旧有一条鸿沟。没有体会过疾病折磨的健康人，很难理解患者们正在经历些什么。而今天我将介绍的这部台剧，导演通过女主角林晨曦的第一视角，希望能让大家看到患有分离性障碍的患者会经历些什么。而更重要的是，又曾经经历了些什么，才让她跌落深渊。

再次提醒，为了能让读者更好理解女主角林晨曦心理疾病的成因，以下内容将有剧透。介意的读者朋友可以先收藏本文，等看完影片再来回顾。我会打破影片的播放顺序，将重点放在对林晨曦心理疾病的深度解析中。

林晨曦出生于台湾宜兰的普通家庭，有个双胞胎弟弟。她长的很漂亮，读书也非常用功，是所谓别人家的孩子。性格温柔娴静，乖巧听话，老师们都很喜欢她。因为理化是她所有科目里的薄弱项，所以课余时间她会和其他几个女生一起参加她们理化课梁老师的补习班，希望能精进学业。

梁老师是个干瘪消瘦的中年男子，戴着玳瑁的框架眼镜，常年穿着白衬衫。补习班就设在梁老师自己家里，他们家有个小院子，里面是幢一层楼的平房。平时参加补习班的孩子都在客厅里上课，所以他们家客厅还做了一块黑板方便梁老师给大家解题。梁师母和梁老师差不多个子，矮矮的，微微发胖。

梁师母会时不时给这些女孩子做点蛋糕吃，和梁老师常常说把她们当自己孩子，梁师母还和林晨曦的母亲是同学。也许在宜兰乡下这种小地方，人和人之间多少都沾亲带故。

悲剧是突然而至的，但最初，它曾经露出了狰狞的利齿。

当梁老师借着帮助林晨曦给自行车车胎打气，从背后环抱着她让她觉得有点被冒犯了，她可以为梁老师的行为做解释。在学校梁老师自己的办公室，大白天林晨曦突然被梁老师一把抱住，她还努力让自己相信是因为梁老师把她当女儿。

梁老师甚至没有她个子高，但还是努力把自己猥琐的脸往林晨曦白皙的脖子和脸蛋上蹭。如果不是上课铃声突然响起，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更可怕的事。

本能的反感让林晨曦不想再看到梁老师，不想再去补习班。可是妈妈也说梁老师夫妻没有孩子，一直对她们这些学生很好。不去补习班，父母都误会她是不是想偷懒。林晨曦这个时候还不知道如何告诉母亲梁老师的一些行为带给她的糟糕感受，因为她自己也吃不准。这些感受虽然很真实，却又和父母、老师以及社会灌输给她的观念矛盾。似乎作为女孩子，要顺从听话，乖乖把书读好，怎么可以质疑老师呢？

“听话”，也许是父母对自己孩子说的最多的词。父母希望孩子听自己的话也好，听师长领导的话也罢，初衷是希望孩子能适应社会规则。可是又有多少父母告诉过孩子，哪些情况下他们不用听话，不用顺从呢？更重要的是，并不只有陌生人才需要提防，有些情况下老师领导的话也是可以不听的，他们的控制也是可以不服从的。恰恰许多伤害，来自老师领导等握着权力的人物。

所以当林晨曦被梁老师直接压倒在沙发上，她因为震惊而失去了应对的能力。是的，她并没有象许多人对受害者的期待一般奋力反抗、声嘶力竭的尖叫，拼命推开身上这个肮脏污秽的男人。她什么都没做，在梁老师露出淫邪的笑容将她抱紧时，她已经被吓坏了。

这并不仅仅是对她身体的严重侵犯，还包括对她的尊严和自主性的侵犯。这个叫谢志忠的男人利用自己是她老师的身份，对她进行了权力性侵。

表面看，梁志忠觊觎的是女学生的年轻貌美，但根源是他利用老师的位置对受害者进行的控制和支配。他不但对自己之前在学校突然抱住林晨曦的行为解释为把当她女儿，又在性侵后警告她不要说出去，没人会相信。在对林晨曦做了那么可怕的犯罪行为后，甚至没有一丝的害怕，依旧做他道貌岸然的老师。

而且林晨曦不是第一个受害者，因为家庭原因留级到林晨曦班级的学姐颜圣华也在梁志忠的魔爪下。颜圣华身边只有一个奶奶，她不但需要完成学业，还要帮奶奶卖菜照顾家里。梁志忠一边威胁颜圣华，一边假惺惺的给她一些钱说要帮助她完成学业。无依无靠的颜圣华选择了妥协，她紧紧闭上嘴，是因为她不觉得自己有能力对抗梁志忠作为老师所拥有的权力。

为什么有些国家严禁师生恋，为什么心理咨询师伦理绝不允许咨询师和来访者恋爱以及发生性关系。因为当关系的一方拥有掌握另一方的能力时，另一方可能很难判断自己是真的爱上了对方才允许性行为的发生，还是自己畏惧对方的掌控而不得不做的妥协。虽然制定这条规则的人当然知道凡事有例外，必然有师生或咨访双方是真心相爱的。但为了保护更多处于权力之下的人，规则需要对掌握权力的人进行必要的限制。

无论受害者在被侵犯的时候有无反抗，并不是判断犯罪行为的标准。要知道人类面对危险的时候并不只有战或逃两个策略，也会僵住不动。当伤害发生时，受害者当下大脑自动采取的任何策略，都不是一种对犯罪的容许。真正的性爱是不会给其中一方带来恐惧感的，而林晨曦的四肢僵硬恰恰因为她被巨大的恐惧情绪吞噬了。

回家后，她关在卫生间拼命清洗自己，想要洗去梁志忠留在自己身上的味道，也仿佛希望可以洗去刚才发生的一切。虽然梁志忠恐吓她，但林晨曦还是很勇敢的决定把这件事说出来，所以她是有力量的。她告诉了母亲，母亲难以置信，并告诉了父亲。父亲冲进来质问她是不是真的，说这绝不可能。还问她，当时难道没有反抗吗？这就是许多人不理解权力性侵和其他性侵案的不同，会认为受害者可以象反抗陌生人一样反抗自己的长辈、上级、利益相关人。

父母的不信任并没有完全击垮林晨曦，她决定去报警。可是受理她案子的警察很快被调走，校长带着梁志忠夫妻出现在他们家门口。校长责备的说，事情还没搞清楚学生怎么可以先去报警，还说幸亏被他压下来了。显然，校长并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可以把性侵案那么大的事压下来说明他在当地有些不可言明的权势。虽然影片没有就校长和梁志忠的背景多做解释，但短短几个镜头，仿佛“熔炉案”的缩影。恐怕这也是梁志忠有恃无恐，伤害了一个又一个女学生的原因。而林晨曦要面对的不仅仅是一个施暴的人，而是支持施暴者的权力系统。

梁志忠的妻子，一方面是受害者，一方面又是帮凶。她不但用“荡妇羞耻”来威胁林晨曦一家，还散播谣言暗示林晨曦引诱老师。父母害怕了，退缩了，他们选择了妥协，林晨曦背后彻底空无一人。

这就是她患上分离性障碍的全部原因。

考上大学，她彻底离开了家，离开了宜兰，离开了这些伤害背弃她的人。就象她母亲说的，她从小就很倔，在温顺的外表下她有一颗顽强的灵魂。但是，她的人生某个部分也被永远的定格在下午五点不到的那一刻。那个下着暴雨的傍晚，是她的自我破碎的开始。

林晨曦的病情是分离性障碍中的漫游症。她会突然进入解离状态，在身边的人看来她也许可以勉强维持生活状态，但却象个游魂，也不认识身边很熟悉的人。对她自己而言则在解离状态下进入了另一种生活，好象和之前的生活完全脱轨。然后她会突然从解离中出来，惊觉自己站在十字路口或正在警察局录口供，却完全不记得自己怎么来到这里的。

分离性障碍的患者并不是因为他们神经学上能力的丧失而进入解离状态，而是意识被破坏了。其实我们普通人也会出现解离的情况，比如我们能一边开车一边与人交谈，此时注意力可以完全在交谈而不是开车上，但并没有丧失开车的能力。当路面情况变复杂了，我们可以马上让注意力从交谈切换到开车上。开车时所需要的心理和运动能力被隔离开了，但被隔离的部分我们是可以随时召回的。

可是在分离性障碍中，被隔离出去的一些心理功能，认同、记忆、对自我或环境的认知并不能被自动召回，就会成为严重困扰。分离性障碍的出现往往是因为遇到了严重的心理应激，把一些东西从心灵中解离出去，成为了处理应激的方式。所以，解离是一种适应性技能。

林晨曦所患的漫游症，这个词来自于拉丁语的“逃跑”，它正是在一种心灵中运行的逃离。林晨曦从上大学开始解离症状就一直跟随着她，当大学时的男友江原知道她的情况后，想帮助她从这些症状里出来。他们一起买了很多心理学的书，也尝试通过去梁志忠家门口扔鸡蛋来帮助她发泄愤怒，但都没用。因为这种情况最重要的是接受正规的心理治疗，真的并不是看一些书能解决的。

这对分离性障碍患者身边的人是很大的考验，江原无能为力，无法面对自己的挫败感，选择了抛弃林晨曦。结果，让林晨曦二次创伤，她更难相信有人会帮助自己了。工作后她成了公司的金牌猎头，在同事们眼里她没有朋友、没有兴趣爱好、人生唯一的目标就是努力工作。但她也有了新的男友，李浩明。

李浩明对林晨曦很重要，但越重要，她却越不敢依靠他。她很怕对方也会象她的父母、高中时的闺蜜以及大学时的男友一样背弃她。同时，她还在不断的解离中。影片开始养老院梁姓中风患者被人勒死，就是林晨曦进入解离后在脑中幻化出的场景。

本来相对平顺的生活，因为老板表弟杜骏儒的到来被打破了。他不但性骚扰林晨曦，还抢夺她的工作成果。甚至做戏给其他同事看，让别人误会是林晨曦骚扰已有家室的他。他利用和老板是表兄弟的关系欺骗林晨曦，以要给她公司股份为名让她来参加她不喜欢的应酬。也恰恰因为这次应酬，被林晨曦撞见杜骏儒的妻子居然是高中的学姐颜圣华。

当年，颜圣华得知了林晨曦被谣言诬陷引诱男老师，询问她是不是也被梁志忠性侵了。林晨曦希望颜圣华和她一起站出来指正梁志忠，这样也许是扳倒梁志忠以及他背后势力的方法。但是颜圣华退缩了，这让林晨曦很失望。

和宁愿用解离症状也要把自我和尊严找回来的林晨曦不同，颜圣华默默认同了伸向她的魔爪。为什么会有斯德哥尔摩症候群，因为受害者有时会希望通过相信伤害自己的人是对自己好来让自己不再那么无助和痛苦。似乎认同施害者，自己的遭遇不会那么凄凉。但往往这种认同会带来更大的问题，嫁给杜骏儒这样的男人也是她对施暴者认同的后果。

杜骏儒对林晨曦的欺凌变本加厉，而这一切似乎是过去的重演。杜骏儒用工作威胁林晨曦，明知道晚上独自去空无一人的办公室见对方是很危险的，但林晨曦不得不去。杜骏儒精准的抓住了林晨曦刚买了新房，不能丢失这份工作的心态来胁迫她，她只能怀揣侥幸前往。

在半夜去见杜骏儒之前，林晨曦不是没有努力过。她也寄希望可以跳槽去其他公司。虽然这家公司之前并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但被杜骏儒的权势压的喘不过气的她只能去尝试。可是，这个尝试失败了。对方要求她结婚，不然不能入职他们公司，因为他们不接受单身女职员。雪崩之下，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这种结构化的压迫下，林晨曦无路可逃。

电影“女大法官金斯伯格”中曾有这样一句台词：我不求女性能获得什么额外的好处。我所求的仅是，让男人把他们的脚从我们的脖子上挪开。这里的“男人”我不认为是指男性人类群体，指的是男权社会。在这种社会结构中，部分女性一样是帮凶。没被欺压过的人，没法体会这种窒息感。看似林晨曦可以不去见杜骏儒，但有一双叫“权势”的无形的手在操控着她，她并没有多少选择。

杜骏儒比想象中更恶劣，他不但直接攻击林晨曦，并打算实施暴行，还架起了摄像机去拍摄。但这次，林晨曦决定反抗。其实，她一直是个勇士。也许在一次次的解离中，慢慢也积攒了力量准备着为自己奋力一搏。

她逃了出来，但开车途中解离又出现了，因为刚才的事明显激发了她高中时的创伤，熟悉的应激模式再次发挥作用。然后，她被车撞了。

这次的撞击让她直接进入更深层的解离中，她发现自己在宜兰的家中醒来。周围是熟悉的场景，明明已经过世的爸爸和弟弟居然活的好好的。在解离中她是一名幼托班老师，还偶遇了调查养老院凶杀案的警察刘常宇。奇怪的是，刘常宇长的和自己记忆中的男友李浩明一模一样。

在解离中她不记得之前的生活，身边的人都告诉她，因为她遭遇了车祸会出现一定程度的失忆。于是，她决定慢慢适应新的生活，将脑海中关于金牌猎头的工作以及台北的一切都放下。

看到这里也许观众也会被影片搞糊涂，究竟哪个林晨曦才是真正的她呢？是发生性侵后离开家再也没回来，去外地读大学并留在台北工作的她，还是留在了宜兰成为幼托班老师的那个她？

被身边人保护的林晨曦，很可惜，并不是真正的她。因为真相是残酷的，所以她才会解离，才会有漫游症。在解离中，梁志忠被林晨曦的弟弟以及颜圣华一起杀害了，就如同她曾经希望的那样。而现实中退休后的梁志忠已经搬离宜兰去了其他城市生活。的确中风了，却没有死。在解离中，全家人为了不让她回忆起高中被性侵的经历，希望趁着她被车撞后失忆的情况可以过上幸福的生活。在现实中，父母被校长的权势和梁志忠夫妻对他们家的威胁吓住了，没有选择站在她这边讨回公道。

同样，为什么解离中会出现一名叫刘常宇的警察，还和林晨曦现实中的男友长的一样。因为她渴望男友能发现自己为什么对他那么疏远的真相，但这些真相林晨曦没办法表达说出来。而当年她去警察局报案，接待她的警察也姓刘，的确想为她讨回公道却被校长利用权势调走了。在解离中，林晨曦希望通过对梁志忠死因的调查，刘常宇能顺藤摸瓜把当年梁志忠所做的恶行揭露出来，并让施暴者受到应有的惩罚。

而颜圣华在解离中是照顾梁志忠的护士长，让林晨曦有机会可以质问她。为什么要包庇梁志忠，为什么在被他性侵后还要接受他们家的钱，为什么不能和自己一起站出来指正他。

在解离中，警方怀疑凶手是颜圣华，所以颜圣华不得不躲了起来。而林晨曦的父亲保护了她，将她藏在果园的一间屋子里，也是林晨曦希望父亲做的。现实中，父亲一味的怀疑林晨曦，最后还选择了向伤害她的人妥协，让她非常失望。解离中的父亲保护颜圣华，也是在保护一个受害者，会让林晨曦感受到支持，而不是背弃。

所以解离中出现的情节，身边人对待她的方式，全是林晨曦内心最深的呐喊。是她极度渴望能从周围的人这里获得，却没有获得的东西。

当她再一次从解离中醒来，发现已身处台北，并且正在警察局录口供。半夜打晕杜骏儒后逃出，林晨曦的确出车祸了，但并不严重，只是一些小擦伤。在解离中出现的人，也是她日常生活中会遇到的一些面孔。就好象做一道菜，大脑把她在现实生活中感知到的外界重新进行了加工，烹饪出了解离中她需要的场景。

生活是残酷的，刚刚恢复的林晨曦就要面对公司的封杀。因为杜骏儒恶人先告状，向公司老板指控林晨曦骚扰不成殴打自己。但是这一次，她不是孤军奋战了。通过前男友江原，李浩明知道了林晨曦的遭遇，也明白她不时出现的那种不认识自己的慌神状态是心理疾病所导致的。他决定更主动的帮助林晨曦，站在她身边准备提告杜骏儒。

帮助她的还有颜圣华。

不帮助林晨曦，颜圣华就成为了当年的师母。这个丑陋的女人不但帮助丈夫梁志忠隐瞒罪行，还污蔑羞辱这些受害的女学生。颜圣华和林晨曦一样深受其苦，又怎会允许自己成为这样的角色。虽然害怕到发抖，颜圣华还是从杜骏儒的相机里取到了拍有重要罪证的储存卡，并交给了林晨曦。多年未见的母亲也告诉林晨曦，父亲非常后悔当年没有站在女儿这边。而弟弟也是在大学毕业那天驱车去找梁志忠报仇，出车祸死的。因为当年选择了退缩，让整个家庭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而得知这一切的林晨曦，终于泪流满面。父母和家人、朋友，终究没有背弃她，她的背后不是空无一人的深渊了。

最初让分离性障碍走入大家视野的是法国的心理学家皮尔 让内，可以说是他开创了心理解离的概念。而找到解离的成因这个任务，就落到了同时代大家熟悉的西格蒙特 佛洛依德身上。佛洛依德认为，为了防止心理出现冲突而导致的焦虑，人的内在会产生防御。而分离性障碍，也是其中一种防御方式。

对分离性障碍最常见的治疗方式是动力学疗法，也就是以佛洛依德的精神分析为基础的一种心理治疗方式。催眠曾被认为是颇有成效的，但后来发现针对分离性认同障碍（就是大家通俗所说的多重人格）上反而可能加重症状。而漫游症，就如同影片所呈现的，在没有治疗的情况下林晨曦也能自行从解离中恢复，但如果不治疗解离情况下次还会不可控制的出现，并为患者的生活带来巨大的困扰。

很高兴随着社会文明程度的加深，大家对心理疾病不再讳莫如深了。同样对受到各种形式的性侵的受害者，人们渐渐放下对“完美受害者”的成见，让这些人能勇敢的站出来为自己被夺走的尊严发声。林晨曦虽然还不能将自己内心的痛苦和需要通过语言说出来，但她可以走进治疗室。先从不需要说话的沙盘治疗开始，将自己压抑了那么久的痛苦“表达”出来，就是问痊愈迈出的一大步。那只屡次出现在她家里的白鸽，跌跌撞撞之后，终于可以飞向本应属于它的天空了。

片名“她的她的她”，似乎每一个“她”都用来帮助前一个“她”，是通过解离一次次的疗愈自己的过程。也希望本文能被更多需要的人看到，让他们知道，他们是可以走出来，可以痊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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