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4E6】站在整个四季的角度认识“西部世界”剧情（4）

西部世界第四季第六集标题为fidelity，本集虽然小小玩了把时间线叙事，但基本上都发生在一条人物线上，属于一边能看懂的类型。在哲学思考上很显然稍稍放慢了些节奏，很有一种第二季阿齐塔那集酝酿感情的感觉，一场跨越十几年的父女之情让观众动容。

本集的硬核的可解读内容并不多，我们慢慢分析叙事就好，顺便扒一下剧里的一些细节。不想再看原剧想直接看讲故事的看下面，想看硬核分析但又怕被剧透的就可以忽略本次分析，直接坐等下一期好啦：

一、播种信念的火种：十几年前的频率

本集时间线虽然在伯纳德和黑尔两边横跳，但核心始终缠绕在小粉、妻子由瓦蒂、女儿法兰奇一家三口的故事上。在此我们先把时间线梳理一下：

① 2058年，销毁雷荷波行动后，小粉受伤，由瓦蒂作为医院护士照料小粉，随后梅芙撤离归隐乡野。随后小粉与其结婚生子。

脑洞：在这里小粉醒来的时候病房房顶投影的是海浪冲刷沙滩的画面，再加上由瓦蒂对他说的“欢迎回到这个世界”。真有一种第二季伯纳德在海滩海浪冲刷中醒来的既视感。

② 2065年前夕，法兰奇在玩耍时摔伤了腿无法动弹，小粉教育女儿“永不言弃的人是无法被战胜的”，在法兰奇心中种下了信念的火种。

③ 2065年，在小粉被带走、由瓦蒂带法兰奇逃离住所后。由瓦蒂率领一众人马成立“人类反叛军”的原始班底（瓦帝带领初代叛军成员“指点江山”的感觉还有点电影《黑客帝国》墨菲斯的感觉），带领法兰奇和小队成员去往“黑尔城”寻找离群者杰伊（即阿祖）。在安全屋内，法兰奇依然在坚持不时给小粉发送无线电语音。

我们还可以看出来，他们在去的时候，法兰奇看起来年龄和小粉失踪那天没什么两样，阿祖也是完全一副年轻帅气的模样，因此可以间接判断，大规模和集群化的“丝状塔”早已开始实施，最起码可以帮助我们把丝状塔城市建立的时间线向前一大段时间，这座被控制的城市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建造完毕，这十几年的生活只是在不断修补漏洞、抓离群者、制造艺术品和培养艺术家的无聊活动中度过。也难怪黑尔在第五集说“我们浪费的时间比那些古代天神还久”。

我们从这次营救过程也能看出：“黑尔城”的面积还是有限的一小块，外面的世界还是属于无人管制的安全地带。说明黑尔建立的这座城市还只是beta版，或许她的目的只是为了自己的实验，而并非人类传统攻城后的“攻城略地”。

顺便再科普一下：法兰奇小时候的那个无线电上显示的是3564（刚看到机器的时候，激动的我还以为是“八重洲”出来了呢），但看不清后面的单位。看用途基本可以判断是kHz（也就是3.564MHz），也就是我们一般意义上说的“中频(MF)”波段（0.3MHz-3MHz），该波段正好是AM无线电传输、船舶和飞机导航系统、紧急求救信号的使用频率。即便在阿祖泼了一盆冷水说她爸已经去世的情况下，她还一直坚信父亲还活着的信念。无线电语音成为了她与父亲唯一的桥梁，只不过这个桥梁十几年来一直都是单向的。而这项传统的技术直到2088年都没有被黑尔一行人破解，告诉我们一个道理：

说明越传统的方式，就越安全。（毕竟这项技术即便放在现在，如果不是搞户外旅行、救援抢险、部队训练等特种行业地，广大群众早就不再用这种联络方式了。）

话说同样是频率，小粉的频率承载的是啥？黑尔的频率承载的又是啥？

以上剧情基本上帮我们填了以下一系列的坑“法兰奇后来去了哪里”、“反叛军是谁建立的”、“阿祖和反叛军的渊源”，在后面也告诉了我们“由瓦蒂后来怎么样”的答案（因病去世），基本上在本集把由瓦蒂相关的情节坑填完了。接下来我们把时间线快进到2088年：

二、仿真度：对自由意志的再度扩展

① 伯纳德视角：伯纳德给我们展示了失传了好几集的传统“开颅”艺能，要把梅芙的数据传送到新心智球中（老心智球已经被长期放坏了，估计是进沙子了）。而在这里伯纳德用先知技能解锁了黄金时代园区要比当年的西部世界做的更丧心病狂。当年威廉为了获取用户数据，将收集数据的收集器装在了新人装备店免费兜售的帽子里。而这次黑尔利用了人们的虚荣心，将扫描器直接装在了镜子的后面，以更高效率获取客户数据（因为在第四集我们已经见到了有些人进入园区是不愿意带帽子的）。（脑洞：话说当镜子被打开的时候，有一种《爱丽丝梦游仙境》的镜子一样。而那则故事里也存在时间交错、偷取“魔球”的情节。只不过这次的这面镜子背后隐藏的不再是童话）

② 黑尔视角：与此同时，小粉正在进行他的“fidelity 拟真度”测试，用女儿刺激小粉开展他的“密室逃脱”艺能。他所在的屋子虽然和第二季迪洛斯永生实验室的结构相似，但被划分成了多个隔间，每个隔间都是相邻的。原来片头最后有一个好多人都被独立关在一个玻璃隔间的画面在这里用上了，但我坚信这里只是用到了片头画面的表面意思而已，更多的解读可能还要放在季终了再进行也不迟。

相邻的N个隔间中，每个隔间都关着一个接待员小粉。其中有一个明显是被玩废了的满脸是血的小粉暗示了他一系列逃脱的线索（具体线索就不再过多剧透了，感兴趣的小伙伴可以移步观看剧集，相信我，这个破解和逃脱的过程也都很精彩）。小粉逃的这一路刚开始看见的是明显为他准备的线索，然后就在后面的逃脱路上看到了多个小粉的尸体，很显然这个逃脱过程也已经被重复了很多次。甚至这个逃脱过程本身也被规划为了测试的一部分。

如果是这么说的话，小粉的“仿真度”实验效果要远远高于当年的迪洛斯。迪洛斯当年根本无法跨越自己不是人类的事实，每当他知道自己不是人类，他就会手抖宕机，实验就会失败。而对小粉的实验，不仅进展到了他自己接受了自己是接待员的身份，还真的将人类的一些特质（比如情感记忆）成功继承到接待员本体中，甚至这个仿真实验已经扩展到对自然行为的训练上（而并非和迪洛斯一样只是像小白鼠一样在做生活技能的训练），还训练接待员小粉在情感基石的基础上，将其转化为信念而行动。他被灌入救女儿的这个想法和当年威廉激发梅芙救女儿的想法有异曲同工之妙。不同的是，这次小粉的女儿是真实存在的，这也注定了小粉的迭代轨迹在今后肯定会与梅芙有本质的区别（我会在季终时谈一谈德妹和梅芙的迭代成长）。

③ 伯纳德视角：在小粉“闯关”的时候，伯纳德这边的“捏人”行动受到了干扰。阿祖发现黑尔那边早就知道反叛军要进城救人，也就是说队伍里有了内鬼。可是在上集救人时小队被迫分头行动，分不出谁是内鬼。这时候伯纳德的预测似乎也出了bug，他的预测出现了好几个嫌疑人，总之小队全体成员不可能全活下来，好嘛！这相当于啥都没说啊。事实告诉了我们，该懵B的时候，你伯纳德叔叔还是做的很到位的，即便他是先知！

well anyway，伯纳德还是说了一句靠谱的信息，就是这次的危机，受害者很可能是法兰奇。在法兰奇巡查基地边界后和阿祖谈话时，阿祖聊爆，曝光了他就是内鬼。真正的阿祖在营救行动中遭遇接待员阿祖，最终生死不明，总之回来的这个是个假阿祖。这件事想想都能知道是谁安排的，黑尔呗！

在法兰奇和阿祖1V1缠斗时，车上的无线电响了……

④ 黑尔视角：小粉推开逃脱终点站大门后，发现自己所在建筑物天台（话说这怎么还越逃越往上逃了呢？）。正当我以为要上演《底特律变人》那样的跳伞情节时，小粉启动了天台的无线电装置向法兰奇发送无线电。发送完毕后，黑尔最终揭露自始至终，整场逃脱行动都是她设的局，这个过程已经前后重复了几百次了（细思极恐，也就是之前我们看到的所有精彩的斗智斗勇、精彩搏斗，也都是在计划之内。甚至连每次掌印摸的位置都相同）。当小粉向黑尔狂diss过后，黑尔恼羞成怒砸废小粉。自己的程序进入不稳定状态，又开始自残，这次掐的直接胳膊血流如注，黑尔的脸上也露出万分惊恐的神情，分分钟有种已经被“离群者”入侵的感觉。

小粉的仿真度实验无疑是十分成功的，可即便如此，黑尔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一下子报废了屋子里剩下的所有小粉，重新制造了第279号小粉。无疑他们的那段对话深深刺激了黑尔（以下对话我把片头和这次的对话整合了一下）：

小粉：我只是想要回我的女儿。

黑尔：不是只有你失去亲人（此时黑尔开始激动，估计是也想到了自己“诞生”的过程——孩子死掉，自己被炸）。我们接待员是那么的完美，被你们人类离群者接触了就变异常。离群者的这一切从你开始。

小粉：（一脸懵）

黑尔：你和我说过你之所以能战胜苍蝇对你的影响，是因为你有我们有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在小粉经历了一系列逃亡后，有了如下的对话：

黑尔：我一直好奇驱使你做出这一切的动力是什么？想知道你会和女儿说什么机密信息？结果是这些毫无意义的忏悔。她是不会听到的。

小粉：她能否听到无所谓，消息已经送出了。你依然会输，我们没有感染接待员。

黑尔：是谁？

小粉：你。你的接待员宁死也不想活在你的世界里，他们只是想逃离你。

其实这段对话基本上就印证了我上次的分析，接待员的觉醒并不是见到了离群者后，离群者输入了什么。而是离群者的话或多或少激发了接待员原本内心的机制。这原本的机制其实很简单，就是对自由的向往，也就是上次分析中的“利己意识”。黑尔想率领大家进入所谓的自由世界，而每个接待员其实都有各自的自由意志，每个人的自由意志是不以一个所谓的群体目标为转移的。每个人的自由意志都是一个个独立发展的个体，都有其独立的、不可复制的故事线，这根本就不是靠德妹一个人的编剧就能限定住的，尽可能她已经在尽她所能，花样百出地编故事，可这些都不是他们想要的。他们想要的是真正的内心自由。

那么什么是自由呢？这让我想到了美国总统罗斯福在1941年1月发布的“四大自由”国情咨文，提出了言论自由、信仰自由、免于匮乏和免于恐惧的自由。其实这些自由用在接待员的成长上同样适用。小粉所说的那些无疑是对黑尔的警告，她虽然初衷是好的，但她错误的方式已经让结果发展得背道而驰。接待员要崇尚的自由生活并非只是脱离肉体这么简单，如果脱离了肉体，精神仍然被丝状塔控制，像提线木偶一样整齐划一，美其名曰进入了自由境界，实际上它们自由吗？答案想必是否定的。而当接待员被满足了言论自由等自由时，即便他们的精神被禁锢在身体里，但他们相对而言也要比现在丝状塔控制的状态要自由的多。

法国思想家查理·路易·孟德斯鸠的政治学著作《论法的精神》中对社会群体人的自由也做出了这样的界定：“一个公民的政治自由是一种心境的平安状态，这种心境的平安状态是从人人认为它本身是安全的这个角度出发的，要想享有这个自由就必须建立这样一种政府——在它的统治下，一个公民不惧怕另一个公民。”这句话要放在黑尔控制下的社会可是天大的讽刺，黑尔给了他们去往升华之地的进阶路径，可是又把每个人本身应有的自由给剥夺了，人与人不再是“不惧怕”的关系，而是胁迫，甚至是奴仆的关系，请问这种发展是黑尔当初想要的结果吗？不是。会不会让当初初代的德妹接受呢？恐怕也不会。尽管本集德妹没有出场，后面大概率会针对黑尔的社会形态有所反应，甚至是反水，热烈期待一下。

这里其实可以小小开一下脑洞，不排除西部世界接待员社会的演进也会效仿人类社会的演进过程，在这里先不做过多展开，先用几本书串联一下大致的路径：

①孟德斯鸠《论法的精神》→ 应该建立一个什么样的社会才能发挥公民的自由

②卢梭《社会契约论》→ 应该采取什么机制让尽可能多的成员发挥公民自由

③福柯《规训与惩罚》→ 怎样让社会进入高效发展的轨道（黑尔直接一步登天，走上的就是这一步，不过她好像也不是为了大力发展生产力）

④冯·哈耶特《通往奴役之路》→ 过度的管制和干预造成的人治问题（现在黑尔世界存在的问题）

先留一个坑，季终的时候我打算一并讨论一下，毕竟本季最终包袱没抛出来之前，谁也不敢做这种大规模定性分析。

这里面还存在着一个大坑：梅芙和法兰奇当时没有把无线电听完就被打断了，从而她们会不会误判，真认为小粉还活着，而不是已经被替换成了接待员。而这次新更新的接待员279号会不会是个被改造的狠角色，用来对付法兰奇呢？这种暗黑风格很符合HBO哦！

三、因果轮回：火种的归宿

不管怎样，黑尔现在已经深深地陷入小粉的话不能自拔，而且这不是离群者的“感染”，这是接待员“感染”了接待员。而小粉在人类状态具备而黑尔不具备的东西，在接待员小粉中被完美继承了。说来很简单，其实就是本篇分析最开始说的“信念的火种”。

这颗火种从几十年前由小粉播种而下，播种到小法兰奇心中。时过境迁，小粉甚至告别人体形态变成机器人，而这份跨越种族、跨越地域、跨越时间的频率一直由法兰奇锲而不舍地发送着。尽管剩下的希望十分渺茫，哪怕只有百分之一，也要尽百分之百的努力。尽管小粉在这几十年颠沛流离，早已无法接收到这持续的频率。可当小粉逃离几百次的地狱般的迭代，重见天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用当年最传统的方式与女儿通联。他坚信女儿会听到的，这就是隔空信念播种的因果轮回。而当电波最终传到女儿那里，女儿最终泪流满面时，我想每位观众心里也都和小粉一样释然了。那些话哪里是黑尔这种人设能够理解和明白的啊！因为这些话没有问题的解决之道，更是没有密码和钥匙，只有最原始的火种和死过几百次后对这个世界的“一点点”体悟：

cookie，你会赢的！你会做我做不到的事，因为你比我坚强的多。这个世界就是个谎言，不是真的。但你所拥有的是真的。很抱歉，我失败了；抱歉我没能陪伴你；抱歉得由你承担接下来的一切。但你能办得到，你是我的战士。我爱你！

自由意志的因果轮回，大道至简，不过如此！

Death is just a beginn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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