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录(自存)

“我觉得陆地上的人,浪费了太多时间去问为什么。”
“他们希望音乐躲在窗帘后面,悄悄溜进床底,不要干扰他们的情绪。”
“你看到那些街道了吗?只是街道就有成百上千条,怎么可能做到呢?你怎么选出一条路,一个女人,一栋房子,一块自己的土地,一片看到的风景,一种死亡方式,这个世界的重量压在你身上,你根本不知道尽头在哪里,想到这一点你不害怕会崩溃吗?”
“我出生在这艘船上,世界经过我的身边,可是每次航程只有两千人,这里也有人们的梦想,可是梦想的范围也在船头和船尾之间,你可以尽情表达欢乐,但钢琴一定是有限的,我只学会了这样生活。陆地对我来说是一艘太大的船,太美丽的女人,太漫长的航程,太浓郁的香水,它是对我来说不知道怎么演奏的音乐。我无法离开这艘船,大不了我可以离开自己的生命,反正对别人来说我也不存在。”
船是牢笼,也是天地。才华是支柱,是底气,却无法成为下船的勇气。
他这么纯粹,这么奇特,对世界来说成为传说再好不过了,只是得先成为一个真朋友一辈子的负重与沉思。
他好干净,没有复杂的社会人际关系,没有为之操劳的物质条件,没有传统观念的束缚与抗争,甚至没有经历过习以为常的城市污染和噪声——他所有的价值观是他自发形成的,再纯洁不过了,可受游客的只言片语影响,他又会有多少次摇摆徘徊,又能从什么地方获得答案?
他是独一无二的,没有人能给他设身处地的回答,所有人于他而言都是世俗的忙碌的,所以他只能自己将曾经真心待他养他的黑人的胡诌奉为玩笑中的真心话,在掌声欢呼声的吹捧与汽船鸣笛后人群散去的寂静中体会人情世故。
我以为在这极大的落差中他会学着降低期待,可即使如此,他仍然纯粹得不可思议,会为蓄意挑衅的对手的高水平真情实感地落泪,会为一见钟情的女孩抛弃高额合同即兴创作……他在船上、在钢琴旁形成了完全自洽的思想体系,于是自然而然地与他人、与陆地格格不入,心里有着清晰理性的认知,也有着生前死后都无人知晓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