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比较亚文化的角度出发:简谈《猜火车》和《亢奋》的青春故事背后的后现代主义

《亢奋》这部剧,几乎无孔不入地出现在我的社交平台上,在青春片泛滥的今天,有的影评人直接将其和《猜火车》比较,认为《亢奋》之于当代千禧一代的青少年,就如同《猜火车》之于上个世纪的青少年一样,是当下青年亚文化精神的浓缩代表,这相当给予了《亢奋》相当高的地位,这迫使一个亚文化研究者即使再不愿意也强迫自己一定要观摩观摩了。
《亢奋》的评价可谓是相当分化,但不像一些暧昧不明难以统合评价方向的电影,对《亢奋》这种分化指向相当明确,给予差评的人认为故事逻辑性差、狗血除了服化道一无是处;给予好评的人认为不应该以价值观、道德等理性视角去看这部剧,《亢奋》着重的正是感觉和情绪,服化道正是为了突出感性体验而特别强调的。
就个人来说,我认为两方都不无道理,从前者的角度来说,我对这部剧的评价是“欲念深重”,所有角色都破碎且极端,而且有太多也并没有那么美感的黄色镜头,并且光影浓重的霓虹色调和闪烁镜头,作为半千禧不千禧的老人着实有点犯生理性恶心,从佛教的角度说,这简直就是娑婆世界为何是苦的极端放大恐吓世人版宣传片。但另一方面,这种用服化道和光影色彩强调放大欲望的粘稠和沉重感,恰恰让感觉比较敏锐的有共情心的观众在不同角色不同镜头中若隐若现地看到了过去的自己所思所想所行的愚蠢和挣扎,即使是碎片化的感触。这应该也是《亢奋》为何如此成功从世界范围内引起了现象级的关注和共情的原因之一,甚至有豆友说到这是拯救了ta的人生的一部剧。
但我不想单单评价这部剧本身,或者从这部剧延伸它是否真正反映当代青年生存现状,也不想继续用陈词滥调的亚文化和后亚文化范式进行“抵抗—收编”的讨论,我个人想要指出一个更有趣的角度,既《猜火车》和《亢奋》背后的现代/后现代主义意识形态的作用。
这个议题的讨论主要可以从两个角度展开:沉思的主体/情动的主体、“我”与世界区隔的将世界作为对象的观察者(出世)/与场景(包括自己)一起被把握的对象(世界)的行动者(入世)。
1、沉思的主体/情动的主体
第一组对照组很好理解,但需要避免的是陷入理性/感性的对立关系中。《猜火车》和《亢奋》共享了一种叙事手法,既以主角为第一视角,如无第一视角主角则以第三视角进行画外音的旁白。在《猜火车》中,有一段直到现在仍然是青年亚文化圣经的台词(fcking television),主角仍然从观念上(把报税、结婚生子买大点事归纳为陈规蹈矩的生活状态)去梳理自己和世界、和陈规蹈矩生活的逻辑关系,侧重在于对世界的观察。而在《亢奋》中,主角从一开始就说出了“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样的台词,更多地是被动地从情绪和感受上去描述周边人的生活和自己的生活。其中的重要差异就在于,从逻辑和观念上去把握世界,是一种主动地(尝试)对世界的捕获;而从情绪和感受上理解生活和世界,则是从认知上感觉到自己被世界所捕获。这其中体现的是现代主义主体和后现代主义主体之间的典型区别。这将从对下一点的解释中继续论述。
2、观察者(出世)/行动者(入世)
现代主义的主体,代表人物就是笛卡尔“我思故我在”的主体。这种主体构建从“我”的沉思中去把握世界,又如海德格尔所言,主体将世界作为图像。而后现代主义的主体,是经历了现代主义启蒙思想溃败后后现代思潮所建立起来的,基于主体间性的主体。具有代表性意义的是社会学提出的行动者网络理论,行动者网络理论认为主体(即行动者)是在网络中产生、发展、消失的。这意味着在后现代主义的语境中,“我思故我在”的观察者主体,是一种幻觉,因为主体总是在世地生存,不可能真正成为一个脱离世界的观察者。而对于我而言《亢奋》像《猜火车》一样具有时代意义和亚文化代表性,恰恰是这种后现代主体在剧中的体现。剧中弱化观念和叙事逻辑,突出服化道和光影,让角色的情绪和关系的张力反映在了整片画面之中。主体是从整体的场景中把握意义,而不是独自产生了意向,从而塑造了一种情动的主体。
(ps:看到第一季末尾已经处于看不下去的状态,音乐和画面虽然不是很迷幻,但却产生无比的生理恶心感…剧中人物的情感又总是提醒着我自己的愚蠢青春疼痛故事…作为观众来说只能打三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