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期的一段对话

“(坐禅)使我更能感觉到夏目漱石在历史中的连续感——某种他当时的精神状态，某种对自己时代的回应、自己的困惑。他不是已经确认的一个日本现代文学的创造者，而是一个也在其中苦苦追寻的年轻人，然后成长。你能感觉到他和时代之间的关系。”

“坐禅帮到夏目漱石了吗？”

“我觉得他不太依赖这些事情，他还是个现代意义上的知识分子，因为他寻求的个人主义在当时与坐禅中的《十牛图》是冲突的，他的成长是现代西方意义上的个人主义的成长。某种意义上是他创造了日本现代个人的这种形象。那种挣扎的形象，是从他开始的。因此我不觉得“禅”能给他们更大的解释力，但这应该是他成长过程中的一部分。这也反映出当时明治晚期的一代人的精神资源的来源——他们有很多不同的精神资源：俳句、和歌，也有来自伦敦、来自莎士比亚的东西，这些精神资源的混合，造成了夏目漱石这样一个人。我们应当了解人的复杂性，就像我们很热爱简化历史一样，我们认为有a single form, a single element, 一种单一的力量对人有很大的作用，但其实每个人和每件事的内在逻辑都挺丰富的，如果我们剥开这些表面的刻板印象，让下面逻辑的丰富性展现出来，我认为这会是一个有意思的探寻。“

许知远是真正的个人主义者和无神论者。他的很多观点都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做出的，却不让人觉得很尴尬或者自大，我感觉他所有的言论都没有掷地有声的感觉，反而带着迷人的不确定性。因此，即使那么多人讨厌他，我却始终对他讨厌不起来，反而觉得这样矛盾的气质真的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