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VS烟花,糟糕的改编

这篇影评可能有剧透
《少年们想从侧面看烟花》改编自岩井俊二早年的电视剧集——《烟花》。与原版电视不同,岩井俊二扩充了整个故事,交代了男女主人公的相遇和少年们的交往与离别。故事也不再是「if如果」线,更像是平行空间。时隔24年的再度创作源自动画电影《烟花》的翻拍。制作人(可能是编剧大根仁,我忘记了)找到岩井俊二畅聊这部新企划,整个过程愉快又振奋人心,大家都相信《烟花》会是一次出彩的改编。但遗憾的是,口碑扑街,票房惨淡。企图蹭《你的名字》博中国市场也以失败告终。看完整部动画,很难相信监督竟然是新房昭之——现象级动画《魔法少女小圆》和物语系列的创造者。当然一些镜头还是很有物语的影子(比如迷之视角,邪魅的笑),只是动画呈现的怪异与岩井俊二想要表达的遗憾的美丽格格不入。
也许是新房昭之本身不适合岩井俊二式的青春(他还是比较适合绝望或荒川那种话痨型?),但就画面和故事,我的感觉更像是赶制出来的粗糙半成品。也就是一个诚意的立项,在执行过程中出现了问题。原因可能是时间、资金或者创作理念的分歧。

岩井俊二的《烟花》,核心故事是小学生私奔。男主角是有些腼腆又敏感的典道,女主角则是略微成熟又孤傲的夏荠。片中的孩子们都是一群名副其实的小学生,暑假、蝉鸣、西瓜、烟花大会,熟悉的日式场景,很有童年的代入感。可动画呢?典型的新世纪人物设计,却不够精致,作画偶有崩坏。人物的视觉年龄在初中以上,加之成年人的配音,失却了童年的天真和稚嫩,有一股不和谐的油腻之感。
电视最出彩的人物恐怕是夏荠。在挖掘女演员方面(准确是少年/女美方面),岩井俊二可谓独具慧眼。无论是《情书》的酒井美纪,《燕尾蝶》的伊藤步,还是《花与爱丽丝》的铃木杏,《四月物语》的松隆子,在他的镜头下都呈现一种巅峰的美。奥菜惠亦然。
当夏荠在车站换上短裙,涂上红唇,打扮成大人样出现在典道面前,奥菜惠真的如文字再现般完成了瞬间的惊艳。尽管她身穿和服已然美丽,但在这个接近结尾的高潮片段,奥菜惠成功地将混杂俏皮与成熟的美,穿过镜头直达观众的心里。


而动画的表现则明显无力,有部分原因是片长从49分钟变为90分钟,让这个本是高潮的场景变得平淡。另外恐怕是中二的渲染和女主的造型,让刹那的美变得「普普通通」。这里可以对比宫崎骏的《起风了》(强烈推荐,老爷子少有的现实主义题材)。女主角菜惠子出场时是一个文静弱气的少女,长相只能用尚且清秀形容。但当她拖着病弱之躯,坚定地离开疗养院,与所爱之人结婚,穿着花嫁的她(当时看弹幕有人说她穿的是白无垢,可是和我查到的服装图片不一样,不知有哪位知道),在镜头下竟有种惊心动魄的美。同样的人物设计,出现迥异的感受,是细节的渲染和情感的铺垫在这一镜头下达成的视觉和心理的双重震撼。善良、执着,为爱牺牲的菜惠子,成为心中宫崎骏作品最美的女性角色。

说回烟花,动画的败笔还在于中后段的原创——增加了3条if如果线,保持了时长,却丧失了韵味。让遗憾中的美丽变成了中二的追爱,连最后的烟花场景都寡淡地不起涟漪。可能同样文学出身的新海诚更适合岩井俊二的风格(一定要选择早期的人物设计,比如秒五或更早的星之声),他一定能把握到那种怅然若失的美。就像小说的结尾:
“嘭!”伴随着巨大的声响,烟花飞向了天空。我、三浦老师、阿诚、安先生的视线一齐追着烟花向上。
烟花绽放出一个巨大的圆,占据了半边天空,美得让人几乎要流下泪来。我把夏荠给我的那颗珍珠般的玻璃球紧紧攥在手心,就当作她在跟我一起看烟花吧,就当作她看到了吧。这件无法实现的事,成了我心中永远的遗憾。
烟花静悄悄地消失在黑夜里,漫天的星星又重新闪耀在夜空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