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年前的爱情经典,140万人的观影狂潮,再看一遍仍然不过时

导读:日本经典电影《情书》1999年在韩国上映,掀起了140万人次的观影狂潮,获得了口碑票房的双丰收,时至今日,《情书》仍然可为我国青春爱情电影的创作一鉴。
在日本文化中,“悲”和“美”是相通的,梦一般的稍纵即逝,绽放出日本独特的审美追求。《情书》没有跌宕起伏的情节,没有绚丽的特效,从头到尾并不诉诸于语言,却能够通过人物的刻画,细节的烘托,讲述了一个伤感而含蓄的爱情故事,黑白色的主基调,虽无色彩,却带给观众情感上的悸动和共鸣。

01,关于“物哀”
物哀,是日本古代美学的一个审美范畴,深深的渗透在了日本民族文化创作中。“物”指的是万事万物的斗转星移和时空变化,而“哀”则表现为一种心境和感慨。
元天庆先生指出:“物哀是日本的一种文化符号,是一种美学的形态。”
在最原始的歌谣及《万叶集》时期,“哀”是一个感叹词,常常出现在表达爱怜与同情的语境当中。表现悲伤而美好的审美基调。日本的第一部长篇小说《源氏物语》,对于“哀”的范畴进行了延伸,将这种情绪性的表达发展到了具有情趣性和关照性的“物哀”层面,并且成为主导日本艺术审美的重要方向之一。

在日本的影视文化中,物哀感是普遍存在的一种形式,它并不是一种极度的让人痛哭流涕式样的哀伤,而是一种淡淡的忧愁,犹如樱花般灿烂,却让人在美的意境中感受到美好与短暂的哀伤。
本居宣长在其著作《紫文要领》中这样阐述“物哀”:“世上万事万物,形形色色,不论是目之所及,抑或是耳之所闻,抑或身之所触,都收纳于心,加以体味,加以理解,这就是感知‘事之心’、感知‘物之心’,也就是‘知物哀’。”
归根到底,物哀表现的都是一种审美情趣,面对人生微妙,短暂无常的某一个瞬间产生的短暂哀伤之感。

02,黑与白:虽无色彩,却沁人心脾
《源氏物语》中有这样的说法:“四季风物中春天的樱花、秋天的红叶,都可赏心悦目。但冬夜明月照积雪之景,虽无色彩,却反而沁人心脾,令人神游物外。”
日本是一个传统的岛国,四面环海,空气温润清新,然而地震,火山等频繁的自然灾害,可以顷刻间将美好的事物化为乌有,让日本的创作者体会到了稍纵即逝,昙花一现的美丽瞬间。再加上佛教和禅宗所阐述的虚无和无常论,加速了日本物哀美意识的形成。在日本人心中,他们热爱白色,认为白色象征着神圣和纯洁,也成为了电影作品中常用的色彩。《情书》中的雪景,飘落的白色雪花,白雪几乎贯穿了电影的始终。这不仅反映了主人公博子的思念和哀伤之情,也是对那一段充满遗憾而短暂的爱情的真实写照,以“物”寄情,都是物哀美的体现形式。在电影的刚开端,映入眼帘的是两种朴实无华的颜色:黑与白。

主人公博子在飘雪的冬日里,穿着黑色的大衣躺在了雪地里听着雪落的声音,在白雪飘落的大地上显得纤弱而无力。渡边博子的黑色短发,黑色大衣和白色的雪景以及散落到她脸上的白色雪花,通过镜头的拉伸,观众看到的是远处稀疏的树林,小镇在茫茫白雪的映衬之下更为静谧而悠远。男友已经离开了两年,仍然无法接受事实的博子,她所有的怀念方式也不过只有墓前一瞬静静的祈祷罢了。虽然是彩色的电影,但是却大量的使用了黑和白两种基本颜色,包括博子对于男友的回忆和缅怀的片段,用的也是大量的黑白色,为观众呈现出了日本传统的浮世绘版画,这也符合故事的整体情感基调。

03,“死亡”美学
在中国的文化中,“死亡”是一个非常沉重的名词,而日本则是一个死亡观独特的国家,他们尊重死亡,理解死亡。在很多人的心中,死亡意味着超脱,纯净,甚至具有无可比拟的美感,尤其是死亡和艺术作品相结合的时候,便减少了现实中的沉痛冲击力,代之以永恒的缅怀和纪念,释放出一种独特的审美意味,成就悲寂之美。川端康成认为:死是“水一样的透明”,是“平稳如镜的海”。不管是川端康成,还是渡边淳一等著名文学家的笔下,都有对于死亡“美”的抒写和感悟。在物哀文化的巅峰作品《源氏物语》中,死亡都笼罩着一片朦胧的美感,作者隐去了对于死亡的恐惧和丑恶,突出的是死亡的凄美和无法诉说的深情,这样的“死亡美”还体现在日本文艺创作者对于樱花的偏爱和日本无常自然环境的忧思。

在电影《情书》中,从一开始就对于男友树的死亡进行了叙述,也成为了推动剧情发展的一个重要因素。是他的死,让博子因为缅怀而写了那一封“天国”的情书;也是因为他的死,揭开了一段短暂而忧伤的爱情故事;从电影的情节发展来看,“死亡”是不可缺少的一个元素,然而,若只是一味的停留在这个元素上,未免乏味。值得欣喜的是,电影从“树”的死亡入手,不止将“死亡”看作是一个单纯的事件,而是用“树”的死亡和博子的缅怀来营造一个具有哲学意味的终极问题。将“生的意义”和“死的归宿”看作是人生中富含戏剧性和哲理的两个方面,从而营造出了一种“死亡”的美感,引发观众的思考。

比如在博子的对话中,电影可以淡去了死亡的恐惧和血腥,而是用了静谧而美幻的表现手法展开叙述。“树是怎么遇难的?”“树在登山的时候死亡是什么样的情形?”电影在处理这些问题的时候,镜头都是空白的,观众也只是在通过剧中人物的反复回忆和诉说,才串起了树遇难时候的剧情和片段。在电影开端,博子躺在雪地里感受自己的呼吸,屏气闭目,一片片的雪花散落在她的脸上。她没有语言,没有表情,只是静静地在雪地里感受男友的“死亡”。

回到家之后,她拿起了尘封的笔,写一份寄往“天国”的情书。“你好吗,我很好”,短短六个字眷恋到了无法忘怀,故事用了这样的一个片段将“时间终究无法磨灭我对你的思念”这样抽象的艺术化概念还原到了故事的日常中,让人感到了淡淡的哀伤。“无声胜有声”,这样安静而柔和的处理方式,远远比那些伴着悲伤音乐撕心裂肺的痛哭更为有力,也更符合日本文化中的物哀美和“死亡”之美。

结语
《情书》中的“物哀美”是日本传统文化审美的一部分,岩井俊二将雪这一个凄美的景象作为片子的整体大环境,将哀婉悠长的人物关系置于这一大环境中,再以死亡之美来贯穿其中,将一个真挚,凄美,纯洁的爱情故事娓娓道来,展现日本传统的“物哀”审美文化,具有极高的艺术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