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去很美》——无从跳脱的巨型牢笼

《看上去很美》是由张元导演的一部从儿童视角出发，对社会及人性进行思考及影射的一部作品。影片几乎贯彻了法国诗意现实主义后期的黑色喜剧风格，在诗意中寻找幽默，强调主观的、绝望的现实。 电影首先批判的是既有体制对个人权力的压榨。叙事开始的第一个镜头使用纵深方向上的长焦镜头远拍，使得方枪枪与其父的行走在画面呈现上变得异常困难，这个镜头已提前暗示了社会体制对于个人行为的阻碍，也同样表现出在家庭体制下方枪枪仍然是没有自我选择的权力的。在幼儿园中，这种批判变得更加具象化，被迫剪辫子、饭前解手、被迫脱衣这些行为都将体制下个人性格及权力的缺失以一种具象化的方式表现出来。当口哨成为一种权力的象征，小红花成为批判荣誉的标准，那么拥有特权的人便可以像片中老师一般收获其他学生的顺从。 体制下的束缚可以强迫他人产生顺从，而权威的压迫，则可以把这种自觉顺从演变为不自觉顺从。从一开始狼抓羊的游戏中，影片就已确认“老师是狼，学生是羊”的规则。反叛是从老师模仿猩猩开始的，这种模仿实则带有很强的社会认同价值，最终所有的同学都模仿动物，意味着反叛的彻底失败。学生心中的反抗意识已荡然无存，只有方枪枪一个人吐着无力的脏字被关了禁闭。军人和军车的意向则在一方面强调个人个性和思想的幻灭，一方面又将幼儿园同外界关联起来，扩充这个事实的适用性。 影片的结尾中，方枪枪看似保留住了自己的个人特征，远离了幼儿园，实则是进入一个更大的同化社会体系之中。法国诗意现实主义电影《自由万岁》中同样在表达这些观点，两名犯人远离了监狱却进入了名为生活的另一个监狱。但张元的《看上去很美》却不同于《自由万岁》所传达的类似于萨特存在主义的荒诞感，他更多探讨的是一个名为体制与个人之间矛盾的问题。显然，影片给出的答案是悲观的，主人公进入了一种看似肯定的双重否定之中，并在这一特殊时刻结束，最终陪伴主人公的影子是其实正是方枪枪的独特个性。 《看上去很美》是张元关于时代和现实提出的巨大问号，影片中不断使用的俯角正如张元本人一般低头看清整个社会。《看上去很美》不应只是一部儿童欢喜片，而更应当引起每个人的深刻思考与审视。